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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声音，秦蓁的眼睛登时亮了，顾爽和余少卿尚未起身，她已手舞足蹈冲了出去：“哥哥您回来了？”

    果然，李烨正负手而立，面容清冷地站在门外。

    秦蓁大喜，拉住李烨的袖子就往里拖：“哥哥您还未用午膳吧？早膳未吃，午膳再不用，可不得饿出毛病？刚巧赶上，快来快来，先吃饱肚皮再说。”

    见进来的是李烨，余少卿下意识睨了顾爽一眼，二人双双行礼。

    李烨乃正三品官员，比他二人均大一级，且文官武将并兼一身，瞧见他俩，只微微颔首，泰然自若地入了席。

    用了几口秦蓁热情为他布的菜，李烨停箸问：“你们商议得如何？且与本官说说。”

    “好嘞！”秦蓁也不客套，竹筒倒豆般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便是将李烨不允，她要自己与顾爽单独行动之事也未做隐瞒，直听得顾爽频频皱眉，李烨亦眯眼打量了顾爽好几次。

    余少卿在一旁不时扶额，李烨和顾爽同龄，均为二十岁，他却年长五岁，且早已娶妻生子，家中小妾亦有三四房。作为过来人，这几个年轻人之间风起云涌，他如何瞧不出？只是？

    他看看秦蓁，再看看李烨和顾爽，一阵牙疼。

    若只有秦蓁一个糊涂的，倒罢了，横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秦蓁的身份，顾廷泉配她绰绰有余，届时，只管让廷泉遣了红叶去向贾参军提亲便是。可问题是，廷泉似乎也不开窍，而这位朝中素有玉面阎王之称的李大人，好像同样是个不谙世事的青瓜蛋子。

    三个糊涂蛋遇到一起，那简直是一锅稀粥，旁人若要掺和，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遭遇，余少卿斟酌再三，终于决定自己还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得好，省得莫名其妙就成了里外不是人的狗都嫌。

    才自盘算，突听李烨问道：“平康坊北里，余少卿可熟？”

    “嗯？”余少卿被骤然点名，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李烨所问何事，忙不迭道：“熟熟，我有两位朋友在北里做教习姑姑，李大人若想结识，我可以为您引荐。”

    “不必引荐，且带我们走一趟吧！”说着话，李烨已站起来。

    “啊？现在就去？”余少卿瞠目结舌。

    顾爽皱眉看了眼李烨，再看余少卿：“你所谓的教习姑姑，是爆炭吧？你府里不是已有三四个小妾了吗？如何在北里还有那样两位红颜知己？”

    余少卿刚想说不是红颜知己，只是普通朋友，李烨便接口道：“我大唐文官素喜狎妓，余少卿在北里有几个爆炭相好，不足为奇。”

    “哈！”秦蓁笑了，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

    李烨却又道：“而似顾少卿这等至今尚未经人事的大龄青年，才属奇葩！”

    “咳咳咳咳！”秦蓁立时被口水呛到。嗬哟！当真癞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说出这话的李大人，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呢！

    顾爽气得脸色铁青，然他余光扫见秦蓁咳得小脸通红，却努力憋笑的样子，心情瞬间又好转了，唇角一勾，也浅笑道：“彼此彼此，我与李大人乃同道中人，都是奇葩。

    不过说起来，我不谙此道，多少与家境有关，毕竟早年间顾爽还是戴罪之身，可李大人不同，您身份尊贵，乃真正的天之骄子，至今还保留着童子身，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哎呀对了，本少卿想起来了，秦姑娘的义父贾参军乃是位神医，不如由本少卿向贾参军引荐，为李大人医治医治可好？”

    眼见李烨脸上的表情都要凝固成霜，余少卿赶紧站起来：“不忙不忙，现在乃是午膳时间，我……我再去让掌柜的炒几个菜，咱们吃饱喝足再去，吃饱喝足再去啊！”

    话毕，不等任何人回应，余少卿一溜烟地出去了。

    秦蓁也想跟出去，可是，看看笑容满面，目光中却满是嘲讽的顾爽，再看看面沉如铁，连眼睛都在冒火的李烨，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索性提箸吃菜。

    将将夹起一筷，便听李烨冷喝：“布菜！”

    而李烨刚呵斥完，顾爽便笑眯眯将盘盏递过来：“秦姑娘，劳烦你把那道笋尖炒肉给我夹一些，太远了，我够不到。”

    话音才落，李烨又冷哼：“我也够不到！”

    麻蛋啊！

    秦蓁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手端起一只盘子，“砰”地各自放在二人面前，心中默念：“吃吃吃！吃不死你们，再敢使唤小爷，现在就叫你们脑袋开花！”

    毕竟朝夕相处过数月，李烨和顾爽皆熟知秦蓁的脾气，见她真的恼了，二人愤愤对视一眼，安安静静带着两看两生厌的憋屈，专心用膳。

    用过饭，四人直奔平康坊北里。

    平康坊毗邻东市，位于东区第三街第五坊，靠近尚书省，乃进京赶考的举子、外省驻京官吏，和进京商贾大家的聚集地。前唐时期，平康坊内就有十五个进奏院，更是妓女居住之地，被时人称之为风流薮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