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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一声声的恸哭莫名在这黑压压阴沉沉的天色下，弥漫开一股子令人恻然的味道，这地方原本就是驻守边兵的戎守之城，也有不少兵眷，这些日子发生人命案子早传得沸沸扬扬，虽上头压制严令不许议论，可到底堵不住消息的传播。

    要不然这赵安娘也不会得了消息，才能追上来，她这般哭，知城衙门外早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不少人认得赵安娘，难免为之动了恻隐之心。

    却也无人敢在这森然的提刑宪帅和一把手的车架跟前闹，只频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

    赵安娘眼见靠近不了儿子，情急下左右张望，便瞧见计安初师徒三个，她也不认得这几个，却看衣着打扮绝不是普通的，又没有里三层外三层叫官兵护着，便三步爬两步的扑倒在最前头计安初的脚下。

    一把抱住计安初的脚脖子捣头哀求：“姑娘，姑娘行行好，给老妇人开个恩，我儿的命拿老妇去抵，求求您给说个恩德，求求您！”

    计安初刚走出来便莫名被人扑到跟前一番动作，意外的愣了下，不经意的抬起头，视线远远的却正好跟前面的马车里，撩起车帘的一张脸对上。

    后者近乎漠然的神情隐逸在狭长的车内，叫那帘子半遮半掩，看不太清眉目，可迟钝如计安初，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张假面后头冷锐，却又恣意的眼神。

    像是睥睨，像是蔑然，像是在等候猎物的哀求，像是享受玩弄在掌中的乐趣。

    那撇过来悠远的眼神看得是自己，仿佛等待得猎物正是她。

    计安初略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是多虑了，这么远这么费神的，一个人哪来这许多情绪，还能叫迟钝的她感知到？

    她又有什么好求人的？

    她这一晃神，又叫腿下抱着的人晃过味来，老妇人还在哀求，仿佛她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苦苦哀求：“姑娘，求您帮老妇说说情，叫我替了他吧，我这条老贱命不足惜，阎王爷那早就该去了的，叫我替我儿偿命吧。”

    计安初视线从那远处拔回来，低头抓住老妇的手，虽说有些同情，却依然实话实说：“老人家，您的儿子杀了人是事实，杀人自有法律决定惩处，绝无用他人性命替代的道理，很抱歉，我帮不了你这个忙。”

    赵安娘不想这看起来柔弱娇俏，唯一像是能够求助的姑娘说出来的话却这般冷酷无情，她有些不死心，摇动花白的头发，以头抢地，磕得咚咚作响。

    “老妇不求旁的，若是替不了我儿，求官爷将老妇一道绑了，让老妇陪着儿一起死了，也免得下地狱我儿寂寞，姑娘行行好，叫人一道绑了我吧。”

    计安初叫她拽着磕头差点站立不稳，好在一左一右老少伸手拽着才稳住，卢麒麟有点同情，又觉得这老妇扯着师父委实是在为难人：“我说你这求人也求个准头，官府的事，你求官差，我师父可不是官差，放手放手！”

    一旁屠老头忍不住劝：“我说大嫂子呐，你这求个小丫头又能帮你啥，官府里头办事，你儿子可实实在在杀了人，谁也帮不了他的。”

    赵安娘茫然四顾，顿生绝望：“苍天呐，我儿一生孝顺，我老妇吃斋念佛从未为恶，为何，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苍天哪，你不公，你不公啊！”

    老妇人话音刚落，不想阴沉沉的天空便突然一声闷雷，从远处滚滚而来。

    仿佛裹挟着雷霆之气，这边城的营寨原本阴沉沉的天空刹那间暗了几分，明明还是午后，天空见不得一丝光明，乌压压泛着死鱼肚皮般的冷白，又染着些许的淡墨，云不见云，日不见日。

    沉闷的天空挂起一阵阵的风，夹杂着北面的沙砾，一时间视力范围只见半步远处，西北风呼啸着像是鬼哭狼嚎般，这天地，如同鬼门大开，魑魅魍魉天地乱串。

    一众人被风沙吹荡得睁不开眼，只听天地间老妇人嚎啕恸哭的声音还在继续：“阎王爷开眼，阎王爷开眼，别带走我儿，将我一并带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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