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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也没法跟计安初解释，只道：“咱也回吧，那赵安也被押送去了衙门大牢，这里头没啥事了。”

    计安初很是不理解：“如何没事？那杀人现场我还想去看看，便是发现尸体的现场也应该好好查看一下，怎么就没事啊？”

    屠老头道：“安初啊，你我毕竟只不过是仵作的工作，查验现场也好，追踪案犯也罢，这些都是上面提刑长官的事，他说让你查，你查倒也不妨，可上头没发话，你便只做好该做的，多余的，你想做但是没上面的指示，怕是不能的。”

    这个时代，仵作说白了就是个匠人，按着律法规定，验尸勘察的工作乃是提刑官员的工作，只不过官员多非专业人士，自然需要由仵作来代验，而官员从旁以勘验结果来佐证案情而已。

    像屠老头这种兼职已经是绝少数的，也是上头杜庸肯放手，只不过这功劳还是杜庸的。

    计安初咬了咬下唇不发话，尽管她明白说得是事实，可到底有些不甘心，前面查的仁多西梨也罢，如今这一桩也好，似乎都没有一种畅快的终结感，案子像是突然戛然而止，犯人出现的爽快，看起来也好似解决，但是始终都像是有头无尾，总让她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头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一种对于自己擅长的事，也有些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来。

    一旁的卢麒麟安慰她道：“师父，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人那由我去说，您要做啥尽管去做就是。”

    计安初眼神亮了亮：“真的？那这就走，你陪我去看看现场罢。”

    面对计安初充满希冀的目光，卢麒麟噎了一下，挠了挠头，原本他是有些托大，也是他一向自作主张惯了的，只不过想到是秦肇昱，又有点畏缩，犹豫着对上计安初那目光，顿时又莫名生出豪情万丈来，一拍胸脯一仰头，昂首挺胸跟上了计安初。

    屠老头抚了抚额头，深深叹了叹，官场上几十年也不觉得有此刻这般心累，却也不能说人家积极有错不是？

    他能做的，只是一只老母鸡，好生跟在这俩天高地厚不知道的后生后头看着些。

    三个人跨出院子，却只见押送赵安的队伍已经将人送上囚车，那头，几位大人的马车已经准备启程，无论是秦肇昱还是方如海都算是大人物，自然不能为了一桩案子耽搁太久，这会儿一道回去，倒也十分浩荡，这当口不远处却跌跌撞撞扑过来一个人。

    还没等对方靠近，早有兵丁拦住，喝问：“大胆，何人阻拦车队！”

    对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巍巍的哭道：“大人，青天大老爷在上，容老妇再看一眼我儿啊！”

    众人这才看清楚来的是一个六旬老妪，花白的头发颇有些凌乱得被一张陈旧帕子包裹着，身上一件浆洗了不知多少遍，已经看不出原本色泽的灰色破袄子，满面的风霜，有这边塞军营挡不住的西北风沙的侵蚀，也有岁月的苦熬雕琢出来的皮肉痕迹。

    总之，那张老脸几乎比年龄更大些，双手粗糙而褶皱，有些地方还渗着些血丝。

    她用混浊的眼珠子看着被押送在囚车里神情呆滞的赵安，苦涩的脸庞上越发的痛苦：“我的儿啊，作孽啊，我的儿啊，求大人开恩吧，叫我这老婆子替我儿去吧，我儿全都是为了我这没用的婆子啊。”

    她挣扎着想要靠近赵安的囚车，早被如狼似虎的兵丁推搡一把，一拐脚便跌倒在地上，她似不知痛，爬着又要朝赵安那头靠近。

    赵安这会儿像是醒过神来，抓着牢笼哗啦啦铁链子一阵作响：“娘，娘别管我，赶紧回家，不孝儿不能照顾您了，您老自己多保重啊。”

    赵安娘哪里肯听他，扑着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些，她的手因为跌倒在沙土地面上已经磨出血，但是浑然不觉得任由它淌着。

    一再想站起来可是似乎用不上力，便只能一点点爬，一边流泪：“儿啊，你走了为娘如何活，活着又有何意义？叫为娘替你吧，啊，大老爷求求你们了，我儿的罪过老妇这条命抵，老妇活着也是多余的，求求大老爷们放过我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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