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梁在大爷到来前重新戴上那双白色手套，这吸引了重虹的注意力。

    “手套也是制服的一部分吗？”

    “不，只是为了遮掩手上的疤痕，避免让他人感到不快。”

    重虹见过那道雷击纹，她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反倒带着某种鬼斧神工的艺术感。但歌梁说的也有道理，有些人见到创伤与疤痕的确会心生不适，年轻人考虑得十分周全。

    除去少数坚持健身的老人外，上了年纪的人大多身材走形，要么过瘦要么过胖，这位大爷则是瘦削款。他脊背稍显佝偻，背着双手踱到前台，从衣兜里慢吞吞地摸出VIP贵宾卡交给歌梁等级。

    “来，给我登记一下。”

    “好的，刘叔您稍等。”

    虽说已经沦落为事实上的老年人活动中心，但再怎么说也是四星评级的酒店，若是不能做到严谨对待工作实在是自砸招牌，这份态度也让许多客人觉得相当可靠，物有所值。

    刘大爷从推门而入、见到歌梁的那刻起就绽开了和蔼的微笑，当歌梁双手递回贵宾卡时，大爷则对他点了点头。

    “不错，你终于处上对象啦，歌梁，大爷我老怀甚慰啊。”

    年轻人流露出恰如其分的惊讶与疑惑。

    “刘叔您误会了，这位是今天刚到的新员工，重虹，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只是在聊工作方面的事情。”

    “别装啦，歌梁，我在门外就看见了。大堂里又没别人，你们俩在工作的地方聊工作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看见我就分开了？年轻人脸皮子薄，大爷能理解。你都这岁数了好不容易才处上对象，好好珍惜啊。”

    刘大爷笑眯眯地拍拍歌梁的肩膀以作鼓励，又对重虹点头致意，对歌梁脸上那鲜活的苦恼视若无睹。

    “姑娘，这是个好小伙子，你可得看牢咯。”

    重虹此时的表情与歌梁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看起来甚至比歌梁更担心奇怪的传言，十分诚恳地出言辩解：

    “您真的误会了，我们今天才刚见面不超过两个小时，连熟人都称不上。”

    “好好好，大爷知道咯。”

    老大爷摆摆手向楼上走去，他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告诉二人，他们的辩解显然没有被相信。

    重虹收回目光，表情尴尬。

    “抱歉，歌梁先生。”

    “我才应该这么说，这种事情女性还是要更吃亏一点吧。”

    “这和性别没有关系，与没有感情的人出现传言谁都会感到困扰，希望那位大爷不会乱说吧。”

    歌梁闻言，不由得沉默片刻。

    “……那你大概会失望。”

    毕竟老人家们自己的生活乏善可陈，凑到一起时非常喜欢聊小辈的家常，而歌梁作为他们都认识的那个讨喜年轻人，算是非常好用的共同话题。

    几乎是在歌梁话音落下的瞬间，体态略显臃肿的大妈就挪动着快乐步伐扑到前台，顺手递来会员卡与一沓相片。

    “唉小歌啊，大妈上次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觉得你可能是不好意思跟我这群老家伙出柜。哎呀真是的，现在都21世纪了，不用这么害羞！来，我找老姐妹要了这些个资料，都是棒小伙！因为不知道你是那个1啊还是0啊所以两样都有，你也是，跟我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1有0，这加起来不就是10全10美吗！多好！”

    重虹窥视着歌梁的脸庞，能够看到其表情随着大妈发言而逐渐产生的种种微妙变化，不由得消耗了大量意志力以免自己爆笑出声。

    “大娘，我真的不是……”“你少乱掺乎人家！歌梁好不容易才找着小对象！走走走，打牌去！今天肯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在歌梁语重心长地辩解前，楼上就传来了熟悉的呵斥声，刘大爷从楼梯拐角处探出头来，皱着眉头怒指大娘，让她悻悻地收起那堆赤裸上半身的猛男照片。

    “什么叫乱掺乎，我这不也是一片好心嘛！小歌，恭喜你啊，终于有个着落，是大妈误会了。”

    歌梁的脸庞和声音都仍旧僵硬不已：“没关系，我知道您的确是在为我着想，好意心领了。”

    “看看小歌多懂事！就你个老东西急赤白脸的！等着！还想赢我？”

    大娘噔噔噔噔跑上楼去，歌梁则把头转向重虹，语气无奈。

    “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

    重虹以手掩口，笑得肩膀颤抖，过了十几秒才渐渐平息。她转头看向歌梁，略显好奇。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拥有正常情感的普通人一样。”

    “酒店前台成天板着个脸是想赶客吗？我在学会接受培训的时候也花了不少时间练习与学习这方面技巧，确保自己至少在表象上与常人无异。本来只是为了让家人开心，没想到来这之后会因为这个被张叔当成前台用，他是真会省。”

    在此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老人家纷至沓来，数量让重虹稍感惊讶，考虑到许多老人家甚至会在这里泡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