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哭着与我说，很快，我就能见到晏涼了，我知道，我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我……我却没有勇气阻止她。”

    说着说着，四姨娘终于忍受不住，嚎啕大哭，抱着顾倩语冰凉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就是个自私懦弱的混蛋！语儿，我的好语儿，下辈子投胎，不要再遇见像我这样的母亲了！”

    顾月轻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站在那儿，听着四姨娘撕心裂肺的哭泣。

    良久，她才缓缓出声：“四姨娘，亡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在红尘中生存。有生之年，四妹活得并不快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或许这样，她就不会再每日忍受着煎熬了。”

    退出了沉郁的房间。

    顾月轻叹了口气，“云之，你去帮着四姨娘，好生地安葬四妹。”

    说着，她便将系在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了下来。

    “将这个当了，换来的银子，给四妹买一副好些的棺材。”

    用脚想都知晓，顾继南是决计不会管顾倩语的尸首如何下葬，甚至，他也不会出钱置办任何的后事。

    云之将银子攒进怀中，立马便按着顾月轻所言去办事。

    今日起来就没停歇过，做完了这些，顾月轻觉得有些累，便打算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结果她才拐过一个长廊的尽头，便有个黑影忽然蹿了出来，捂住她嘴的同时，将她往角落里一拽。

    后背撞在坚硬的墙壁上，顾月轻吃疼地一蹙眉。

    紧随着，耳畔便传来一道略带喑哑的嗓音：“别说话。”

    但在下瞬，忽然有一团火焰从顾月轻的袖下蹿了上来，直接朝着挟持顾月轻的那人的面部而去！

    那人反应极快，迅速松开手，连着向后倒退了两步。

    得了解脱，顾月轻才抬眸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隽气的好看面容。

    顾月轻甩了下被撞疼的肩膀，十分平静地开口：“第一次见面，五弟真是给了我个大惊喜。”

    说话的同时，顾月轻的一只手，悄然无声地将兴奋地想要冒出头来的龙蛋蛋给压回袖子里。

    “抱歉大姐，我并非想用这种方法与你相见。”

    此刻，站在顾月轻面前的，正是丞相府唯一的小公子，自小便被送到岳霖书院进修的顾晏涼。

    “你偷溜出岳霖书院，却不去见自己的母亲，反而来找我，是为了四妹？”

    从始至终，顾晏涼只说了两句话。

    但仅仅就是这两句话，他整个人在顾月轻的面前，被尽数看穿！

    不过诧异过后，他却是笑了，“外界传言果然没错，大姐自落水苏醒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五弟也让我有些吃惊，虽是待在千里之外的岳霖书院，但对于京都的动向，你倒是十分地了解。”

    闻言，顾晏涼袖下的手倏然握紧。

    他微抿着唇角，眸底尽是隐忍，“大姐，我们联手吧。”

    这个才初次见面的五弟，拢共也没说几句话，但却是句句语出惊人。

    顾月轻挑了下眉，“联手？”

    “我恨顾家，我知晓，大姐你也不喜欢那些人，一个人战斗难免势单力薄，合作岂非事半功倍？”

    “你是顾家唯一的男丁，将来可是很有可能继承顾家的基业，与我合作，难道你不怕，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闻言，顾晏涼的唇边尽是讥讽的笑弧。

    “顾家的基业？那都是顾继南用肮脏的手段得来的，这样的富贵荣华，令人不齿！”

    顾月轻的眸底是淡淡的笑意。

    看到顾晏涼的第一眼，她便知晓，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与她一样。

    是顾家的另类。

    不过与她相比，顾晏涼心中的恨意却是更浓。

    “如此说来，你心中已有谋划？”

    顾晏涼微颔首，“顾继南自小将我送到岳霖书院，无非是想让我如他一样，入朝为官，成为他的左右手。”

    “如今朝堂之上，储位之争愈演愈烈，顾继南位居右相之位，看似处于中立，其实……他早已投靠了太子党！”

    对于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顾月轻不感兴趣，所以也并不清楚。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立时便明白了，“当今朝野，能与太子党相抗衡，而且最有机会的，便是八殿下夏瑾言，所以，你打算投靠夏瑾言？”

    谁知，顾晏涼却是缓缓地摇了摇首，“储位之争向来瞬息万变，风险太大，而且最后万一赌输了，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看来，她的这个五弟，虽然年纪轻，却十分地高瞻远瞩，这样聪明而又有抱负的少年，前途定不可量！

    “大姐可曾听过，武陵王？”

    ——

    宣室殿。

    大理寺少卿月向天将顾琦思案件的情况简单地称述了一遍。

    龙椅之上，文乾帝捏着卷宗，大致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