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不让声音发颤，林墨问：“既然……既然你感念刘捕头赠药救命之恩，如今为何还要杀他？”

    身子往前倾斜，王强凑近，邪肆地笑起来：“不杀了他，我如何恢复富民县捕头的身份？

    不杀了他，戍边大将军可会放心大胆地让我进入虎贲营？

    不杀了他，我如何顶替他的身份前往盛京？

    小墨儿？别告诉我，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刘诚的真实身份。√

    区区一个县衙捕头，刘诚哪里来的本事让县太爷一家都对他言听计从？

    他又哪里来的权力，能任意调度虎贲军？

    要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即便盛乾帝亲临，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随意调动戍边大营，更不可能将戍边大将军指挥得团团转。

    嗤……如此漏洞百出，小墨儿觉得，刘诚，会是谁呢？”

    是啊！

    一个能任意调度军队之人，一个能令戍边大将军都俯首帖耳之人，还能是谁？

    恐怕，除了真正的戍边大将军本人之外，再也无人有这等本事了吧？

    强制性让自己脱离王强的心理掌控，尽可能忽略王强的谆谆诱导，林墨再问：“你居然要把杀戮带去盛京？王强大哥难道忘了，刘捕头，乃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救命恩人？嗤……”王强的笑容又放大一些，他像看胡闹的小孩子似的看着林墨：“小墨儿是在跟我故弄玄虚吗？

    你已然心知肚明，又何故装腔作势？

    我所有的行为对于一名杀手来说，再正常不过吧？

    也罢，既然小墨儿想跟我闹着玩儿，哥哥就陪你玩儿好了。

    小墨儿，哥哥不妨提点你一二。

    首先，你必须得搞清楚，当初刘诚对我只有赠药之义，没有救命之恩。

    我已经用自己的脸和身份作为交换与他两清了，如今，又何来欠他一说？”

    “你当初诈死欺骗刘捕头，就是为了今日冒名顶替，完成你的杀戮大计？”

    “不！”王强摇摇头：“那时候，我还没想过要杀戮。

    我当日也不是诈死。

    只是我命不该绝，明明已经死了，却又死而复生。

    既然已经死过一回，上一世的恩恩怨怨自当全部了结。

    故，这一世，我要为自己活。”

    “你所谓的为自己活，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名残忍冷血的变态杀人狂魔，将这世道，变成一片血海地狱吗？”

    “小墨儿！”王强猛地皱起眉。

    他的表情顷刻间变得无比阴霾：“我妹妹死了，被人剁成了肉泥。

    她死前，还被人糟蹋过。

    她只有十四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和你一样美好。

    凭什么她那样屈辱地死去，害死她的人，却还快快活活地活着？

    凭什么我像猪猡一般苟延残喘，害死我妹妹的凶手，却能逍遥法外？

    你可知为了给我妹妹报仇雪恨，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四年！

    整整四年，我收集证据，孤身犯险，无数次九死一生。

    但是没有用。

    不管我付出多少努力和代价，不管我的证据多么确凿有力，都没用。

    那些畜生依然活着，东柳村依然屹立不倒，他们依然在残害其他如花少女。

    那日你在东柳村验尸，面对那四百三十六具尸骨，你小墨儿难道不愤怒？

    那一刻，你小墨儿难道不想杀人？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尚。

    我记得小墨儿曾说过，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住在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

    我只不过提前将自己心中的魔鬼，释放了而已。”

    “就因为东柳村那些畜生害死了你妹妹，所以，你也用相同的手段，去残杀他们吗？

    王强，你……”

    “我是在伸张正义，在惩罚！”眯眼瞧着林墨，王强一字一顿地打断林墨的话：“既然我盛乾王朝的律法对东柳村无效，既然所谓的正义无法惩治他们。那么，就用我王强的律法惩罚他们吧！

    他们残害了何止这四百三十六名少女？

    而我王强，只是宣判了他们死刑，为民除害罢了！”

    “你只是宣判了东柳村那些畜生的死刑吗？”再也忍不住，林墨倏地站起来。

    她冲王强伸出手，墨玉般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那李文修呢？沈初夏一家呢？被你毒死的那三名衙役大哥呢？老仵作呢？阿虎全家和被你毒死的四名虎贲军大哥呢？还有与你一起坠崖而亡的两名虎贲军大哥呢？还有狗蛋、王阿婶和乳母呢？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你王强就该宣判他们的死刑？

    你又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

    “你觉得他们无辜？”王强惊讶地挑起眉：“小墨儿你真的觉得李文修、王阿婶和芙儿小姐的乳母无辜？”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