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众船坞的东主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异口同声地追问。

    “各位叔伯，我可有欺骗诸位的必要？”韩庆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

    众人闻听，脸上立刻又开始发烧，相继咧开嘴巴，干笑着摇头。

    韩庆之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却选择主动退让，明显是打算跟大家交朋友。而说卖给众人畜力台锯转头又反悔，就违背了他今日请大伙过来的初衷。

    更何况，他也没必要反悔。

    台锯这东西目前只有定海屯一家会造，哪怕要价高一些，大伙也只能从他这里买。而卖出去的越多，韩庆之赚到的利润也越充足。

    “并非韩某故意藏私，主要台锯这东西，每家船坞最多五台左右就足够用了。”将众人的表情全看在眼里，韩庆之笑了笑，继续说道，“即便韩某拆开了给各位看，各位回家之后，也不可能自己开沙模铸造各种铜铁部件。那样的话，浪费时间不说，所消耗的本钱，也未必比直接从韩某这里买省多少！而这东西，早用上一天，就早省一天人工！”

    众船坞的主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

    “那是，那是！”

    “肯定从你这里买更划算一些！”

    ”咱们造船是木工行，谁家会养那么多铁匠？开沙模的事情，肯定想都不想。”

    “可不是么？哪有造船，连锯子都不从外边买的？”

    ……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称，韩庆之越是“背景深厚”，众船坞的东主，跟他打交道之时，就越要把握分寸。

    先前韩庆之将冰柜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展示个大伙看，并且承诺可以手把手将制造冰柜的技艺，传授给大伙派来的工匠，已经让船坞主们占到了极大的便宜。

    如今，他说要卖台锯给大伙，大伙当然不能再得寸进尺，非要将如何制造台锯的秘密也学了去。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也让众船坞主不抗拒从定海屯买台锯。

    那就是，台锯属于铁工行，与造船业所属的木工行关联很小。自古以来，没听说过哪个木匠，会自己动手打锯子。

    “各位叔伯，有些话，韩某得说在前头。”将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船坞主稍安勿躁，韩庆之又笑着补充，“这台锯，至少需要两头水牛或者两头黄牛才能拉得动，用驴子，则得五头以上。此外，锯片要定时打磨或者更换。每隔三个月，还得请工匠打开下面的齿轮箱，检查里头齿轮是否有破损。所以，大伙买了台锯之后，别忘了定期到韩某这里请工匠维护。具体费用，各位放心，肯定不会收得让大伙肉疼！”

    “那是自然，总不能买一把锯子，就指望用上十年不换！”

    “韩百户能替我等想到前头，按道理，我等应感谢韩百户才是。绝不会胡乱抱怨！”

    “是及，是及……”

    众船坞主都是做生意的行家，当然不会认为韩庆之是在故意给大伙挖陷阱。再度纷纷笑着附和。

    宾主之间，气氛越发融洽。

    韩庆之索性趁热打铁，又带着大伙走了一趟刚刚挖出来没多久的冰窖，告诉众船坞主们，定海屯可以以低于市面四成的价格，为大伙提供冰块，一年四季，随要随有。

    并且每出售一百斤冰块，就会赠送买家一包香烟或者一根雪茄，具体哪一种赠品，可以由购买者自选。

    众船坞主正愁自己若是造了冰柜，大夏天的去哪购买现成的冰块。听闻韩庆之愿意提供，立刻欢呼抚掌！

    若不是一个个老胳膊老腿没力气，大伙简直恨不得联手将韩庆之给抬起来，向半空中扔上几下再说。

    结果待到大伙儿尽兴而归之时，几乎每一家船坞，都在韩庆之这里定制了五到六座台锯，上千斤冰块，捎带着连烟厂的雪茄和香烟，都给买走了上百盒。

    哪怕有几个船坞的东主从不吸烟，也照样拎着十几盒售价高昂的雪茄走。不为别的，只为了表示韩庆之做事仗义，他们也不会光占便宜，一文钱好处也不给定海屯留。

    “我呸！这帮老东西，算盘精明着呢。从咱们这里拿雪茄是批发价。到了外边，无论转手，还是送礼，他们都绝不会说自己是以批发价从二哥这里拿的货！”看不惯众船坞主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不待他们走远，陪着韩庆之出来送客的郑大旗就偷偷地朝地上吐起了吐沫。

    “可不是么？这帮老东西，今天赚大了！要是我是二哥，甭说卖台锯给他们，就是看，都不准他们凑得太靠前！”账房先生侯二孬也觉得肉疼，在韩庆之耳边小声嘀咕。

    “大旗，二孬，目光放远一点。海这么大，咱们不可能所有船型，都自己来造！”早就料到二人会有想法，韩庆之看了他们一眼，低声点拨，“我把台锯卖给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向他们让利，以便双方握手言和。而是指望着将来，他们各家船坞，能够跟上咱们的发展速度。这样，有些咱们不想做，或者做不过来的船型，甚至大船的配件，就可以转包给他们！”

    这是他上辈子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