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明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

    老子就说房间里怎么这么臭，原来根源出在你身上。

    看着杨力安，绕是张海明老谋深算，这一刻心里也滋生出一个念头。

    “把曹卫东调走，捧这么一个家伙......是不是一个错误？”

    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曹卫东。

    觉得这是一个没有根基的临时工。

    但是现在，他承认自己小看曹卫东了。

    能把秦家沟生产队的关系经营的这么好，确实有几分能耐。

    只是下一刻，张海明就把这些念头抛到了脑后。

    他是谁？

    红星轧钢厂后勤部副主任，在厂里也是一号大牛，无数人巴结的对象。

    而曹卫东呢？

    临时工，还是自己的直系下属。

    张海明冷笑。

    “回到厂里，咱们慢慢玩。”

    此时此刻，张海明彻底将曹卫东记恨上了。

    但眼前的事情还要是要解决的。

    张海明看着杨力安。

    “你都做什么了，惹的人家拿猪粪泼你？”

    他说话的时候又后退两步，心里觉得恶心。

    杨力安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主任，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张海明怒了。

    “那人家为啥这么对你？”

    杨力安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海明眉头紧紧皱起。

    虽然秦家沟生产队不待见他们，但他们毕竟是有单位介绍信的，生产队没有干涉他们的采购行为。

    杨力安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早起来，吃了自带的干粮充饥，就打算去老乡家里采购计划外物资了。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大家听说他是昨晚来的轧钢厂采购员，根本不搭理他。

    杨力安跑了一上午，又累又渴，还一事无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瞧见了猪圈，眼前就是一亮。

    对啊，我是来采购生猪的，其他计划外物资不够数也没关系，大不了让老爹走走关系，从供销社采购回来充数。

    只要把生猪带回去，采购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而且杨力安手里有钱。

    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可他刚进猪圈，和秦向阳没聊几句话，这个铁憨憨就给他来了个猪粪浴。

    那滋味真叫一个酸爽。

    整个下午杨力安都没脸见人，就泡在村头水沟里洗澡。

    这得亏他年轻，要是换个上点年纪的，非冻坏了不可。

    张海明皱眉。

    “你是不是和饲养员说什么？”

    杨力安弱弱的回道：“我们也没聊什么，他问我厂里情况，我说了几句.......还顺嘴提了曹卫东那小子几句.......”

    声音越来越小。

    张海明已经明白了。

    他指着杨力安，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真是蠢货啊。

    都这时候了你还没看清形势，简直蠢得无可救药了。

    张海明是老油子了，他刚才还在琢磨着，自己手上有曹卫东写的介绍信，是不是可以假借曹卫东的名义，先把生猪骗到手.......

    但杨力安这么一搞，这条路算是彻底断了。

    杨力安缩了缩头，突然说道：“那个......主任，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没跟您说.......”

    张海明怒道：“还有什么事情，一块说出来。”

    杨力安把心一横。

    “我下午看见生产队在接待其他厂的采购员，看衣服，好像是京北第一棉纺厂的。”

    张海明眼睛一缩。

    京都就这么大，国营企业的圈子其实挺小的，大家也都熟悉。

    而京北第一棉纺厂和红星轧钢厂一样，都是万人大厂。

    这下麻烦了。

    这是张海明第一个念头。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轧钢厂后勤部内部的事情了，而是涉及到两个大厂之间的后勤之争。

    如果生猪让京北第一棉纺厂的人抢去了，他堂堂红星轧钢厂后勤部副主任张海明的脸，可就真是彻底丢光了。

    真是操蛋了。

    张海明决定再和秦友亮谈一次。

    实在不行就高价收生猪，差价想办法做到采购计划外物资的钱款里。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张海明将事情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觉得可行。

    他坐下来喝了口水。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曹卫东了。

    等那小子到了十卫乡生产队，发现那里是整个京郊最苦最穷的地方，应该会蹲在墙角痛哭吧？

    嘿嘿，我就是要让曹卫东知道，这个社会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