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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星觉联系陶珊, 果然很快就有了回应。两人在微信上硬邦邦地来回对峙了几句，约在一个私房菜馆的包厢见面。

    地方是陶珊定的，据段星觉说，这是他们还在晨风的时候常去的一家餐厅, 地方不太好找, 口味不错，经济实惠, 之前工作结束之后, 他们经常会来这边聚餐团建。陶珊把地方定在这里，颇有追忆往昔谈谈旧情的心, 谢音希想得没错，她果然没有真得想就这么毁掉段星觉的前程，只是这次实在是心里没底，又一时冲动, 现在的举动，多少有点缓和气氛的意思。

    只可惜她这一番心思表错了情, 谢音希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陶珊立刻抬起头来，见到进来的是她，先是一怔，随后表情就是一变, 原先柔和的眉眼顿时凌厉起来。

    谢音希抢在她前面开口：“珊姐别生气, 我只是过来和你聊聊, 如果聊得你不高兴, 我也没法拦住你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陶珊的话被她提前拦下来，顿时怔了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立刻赶她出去。

    谢音希在心里松了口气，这进门的第一关算是过了，好歹让她有了说话的机会。她回身关上包厢门，和陶珊隔了两个椅子坐下，距离不远不近，两人侧对着，既不对峙也不亲近。

    桌子上已经上了好些菜，谢音希大致扫了一眼，问：“都是段星觉愿意吃的？”

    陶珊没说话，又看了她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谢音希笑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那我就做个笔记，没人跟我说这些。”

    “我现在是段星觉的临时经纪人。”她诚恳地说，“珊姐，别生气了，回来吧，我没信心能带好他。”

    陶珊闻言，脸上的神色终于稍微松动。她收回落在谢音希身上的视线，摇了摇头。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陶珊说，声音很平静，调理清楚，看起来经过了深思熟虑，并不是他们猜测的气急败坏。

    这有点出乎谢音希的预料了，谢音希愣了一下：“怎么说？他现在事业才刚起步，正是需要用心培养的时候。”

    陶珊淡淡地笑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红的。”

    谢音希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陶珊反问她：“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谢音希愣了一下：“……我只知道比他出道要早。”

    “他是什么时候出道的？”

    谢音希有点搞不清状况，还是如实回答：“……三年前？”

    陶珊笑了一下：“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签晨风的吗？”

    谢音希没有回答，她也给不了答案。陶珊自顾自地说：“五年前。”

    “我是在酒吧遇到他的。当时他已经签了晨风，但是晨风签了他又没给他安排什么活动，没名气又没基础的新人，在晨风总要被晾上一阵，加上他当时还没成年。”陶珊平静地说，看向虚空中的一点。

    “但是他等不起了，他父母离异多年，父亲独自抚养他，正在含辛茹苦供他念书，要是知道他没在念书准备考大学，反而跑出来想要当明星，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他白天在晨风跟着视频学舞，晚上在酒吧弹吉他，多赚一点钱贴补生活。”

    陶珊笑了笑：“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的他，当时我还在耀世带演员，听到他在唱歌，很好听，起了当一回兼职星探的心思。然后……”

    然后段星觉听了她的来意，十七岁的少年眼睛黑白分明，沉静地问：没有什么其他附加条件吗？

    什么附加条件？彼时陶珊疑惑不已。

    十七岁的段星觉淡淡地说，那样好的未来，随随便便就能拥有，我没有那种命，不可能这么幸运。

    谢音希默默地听着，陶珊很轻地笑了，像一声叹息。

    “我是特别不服输也不信命的人。”她说。

    于是一意孤行地辞了在耀世的工作，去到晨风带他。想法设法用私人存款装作公司奖金补贴他的家用，督促他考上不错的大学，帮他打点关系跟学校请假出来活动，把他包装成样样出挑的完美男神，为他争取每一个可能平步青云的机会，为此不惜让无辜的人吃些闷亏。

    “他没有要求过我为他做这么多。”陶珊静静地说，“但是我这五年，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过。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是不是太过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但是心里明白，却总也停不下来。总觉得我和他都还没有赢，我就还要继续为他拼下去。”

    谢音希低声问：“你喜欢他？”

    陶珊顿了顿，苦笑一声，摇摇头：“我自己也不清楚。”

    已经很难分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了，长久而专注地凝视着同一个人，天长日久，很难分清那是什么样的眼神。陶珊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尽的怅然，只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但大概是我错了。”

    谢音希觉得鼻尖有点泛酸，忍不住说：“你那天看见的人是他妹妹，姑妈家的妹妹。”

    陶珊摇了摇头：“这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