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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爽眼睁睁瞧着两人出去，目光震惊得难以自持，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然跟上。

    偌大的公主府，想一下子将个行动自由的疯婆子找出来，谈何容易？秦蓁见李烨毫不犹豫地往后院走，不由问：“哥哥你可是知晓吕妈妈在何处？”

    “嗯！”李烨并不矫情，坦坦荡荡点头：“土地庙！”

    土地庙？秦蓁眼睛一亮，对呀！可不是土地庙吗？

    想吕妈妈身手再好，再熟悉环境，她也不可能在重兵把守的公主寝院来去自如，所以，昨夜和如玉公主会在土地庙中遭遇吕妈妈，其实并非吕妈妈监视寝院后，提前获知消息守株待兔，而是极有可能，吕妈妈每天夜里，都在土地庙周围徘徊。

    换句话说，不止如玉公主，便是吕妈妈，对土地庙，也存着份令人无法理解的狂热执着。

    这到底是为什么？

    秦蓁的第一反应就是，吕妈妈也是个磨镜，她对如玉公主，也抱着扭曲的痴迷和占有欲。

    可转念再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磨镜？又何曾听说过，一个做母亲的，会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产生出磨镜之情的？若真是，吕妈妈为何在黔州时，没有表现出对如玉公主的爱慕，非要等到如玉公主成婚之后？

    在黔州时？如玉公主及笄前？返回长安？如玉公主成婚之后？如玉公主与李驸马的貌合神离？谢慧鸠占鹊巢，与李驸马的公然恩爱、珠胎暗结？蓦地，秦蓁想到什么，脚步一顿。

    “怎么？”走在她身前的李烨和身后的顾爽，同时停下脚步。

    “我……”秦蓁抿抿唇角，终是摇头：“没什么，先去土地庙找到吕妈妈人再说吧！”

    李烨若有所思看看她，突然伸手在秦蓁脑门上弹个爆栗：“莫要胡思乱想，你可不适合多愁善感，切记，咱们办案，凭借的是证据。”

    “我省得。”秦蓁揉着脑门冲李烨呲呲牙：“我就是觉得，真爱无罪罢了。”

    这句“真爱无罪”，令顾爽和李烨的眼眸同时一黯。

    李烨沉默不言，顾爽却道：“真爱确实无罪，然我们是人，只要是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必须遵循规矩礼仪，否则，势必为规矩礼教所不容。这听起来很残忍，却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无奈！”

    生而为人的无奈吗？秦蓁下意识看向李烨，李烨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皆有些难测，对视一眼，又匆匆移开。

    三人刚来到后院，便见几名虎贲军拎着木盆、木桶往小池塘跑，李烨顺手拦住一个：“出什么事儿了？”

    “将军，”虎贲军急急道：“土地庙走水了，里面还有个人。”

    秦蓁三人愣了愣，撇下虎贲军拔腿就往土地庙跑。

    果然，远远望去，便能看见土地庙那边浓烟滚滚，跑到近前，火势已然烧起来，虎贲军们正手忙脚乱地扑打救火，透过庙门，却隐约可见一根粗大门栓卡在房门上。

    是青龙偃月刀！难怪虎贲军明明知道土地庙中有人，却无法施救，吕妈妈跑进去点燃火之后，竟用青龙偃月刀做门栓，死死将门卡住了。

    “屋顶有个天窗。”秦蓁脱口嚷道，喊完后，撸起袖子就要爬墙。

    “你做甚？”李烨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

    “上去啊？”

    “胡闹！”李烨面色一沉：“她打定主意要自焚，你上去就能把她救出来？万一屋顶坍塌，你可是打算与她一同下地狱？”

    “我……”秦蓁不由噎住。

    望一眼熊熊火势，她低下头喏喏道：“我不信人性邪恶至此，只想在她临死前，听听她的真心话。”

    迟疑一下，又道：“我知道自己的想法荒唐可笑，然哥哥，你可知底层贱民的悲哀吗？我与大莽和小威儿时做乞丐，总是朝不保夕，谁也不晓得明日会不会被饿死。那时我们彼此约定，若有一日谁先死，必定要在死前将自己的心愿告知，让活着的人，以后替自己了结夙愿，可若不说出来，便是投胎转世，也定然抱着遗憾吧？”

    李烨身子一僵，定定看了秦蓁片刻，猛地伸手搂住秦蓁腰身，口中道了声“得罪”，已携秦蓁跃上屋顶。

    “哇！”秦蓁晃得眼睛都直了：“哥哥你好俊的功夫，我以后……”

    话未说完，便见李烨一脸看臭狗屎地看着她，秦蓁忙吐吐舌头，趴伏在屋顶，伸长脖子往天窗看去。

    果然，吕妈妈独自身处土地庙中。她并未跪拜佛龛里残肢断臂的关帝爷，而是坐在蒲团上，背靠着供桌，痴痴地盯着手里一个小包袱，包袱内，乃是几套小儿衣衫。

    秦蓁见她许久都未动，急得脱口便嚷：“喂，吕妈妈，你赶紧出来，我们会救你的。”说话间，她已扯下身上的湿毯，扬手扔了下去。

    吕妈妈似没想到屋顶上有人，猛地抬头，混沌双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可在看清楚上面的人是秦蓁后，她却微微一愣，三息后，方嘶哑着嗓子道：“滚！”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