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信

    姜夫人拐出小巷，走了二三十步便融入了喧闹的廊坊。她努努嘴，对身边的秦萱道：“你啊，看到王爷不要再这副笨嘴拙舌的样子。”她眼一横：“要你学着点夏清清的造作本事，如今倒好，连乌梧这个愣头鹅都开了窍，你却连王爷的眼都没入。”

    秦萱一听，恨恨道：“夏清清这个贱户，就知道使些狐媚伎俩，殿下迟早要厌弃她。”

    姜夫人冷哼一声：“厌恶之前至少还宠爱过，你呢，连受厌弃的机会都没有。”

    秦萱听到姜夫人如此刻薄的言语，有些不甘道：“舅母，为何一定要萱儿嫁给麒王呢，老家现在有宅有田，萱儿回乡定能找个好人家，做个正妻娘子。”

    姜夫人唬了一声：“呸，胡说八道。”她恨铁不成钢道：“我看你乖巧，又有几分姿色，才肯答应你爹娘的请求，把你带在身边，怎知你竟如此不成器。”她见秦萱羞的满脸通红，更来气道：“咱们现在是乡里最气派的家族，你以为哪里来的钱？若不是靠着王爷，你我能住在这样大的府邸，万事不愁？你须知，能做王爷的小妾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秦萱紧紧抿着嘴，默默跟着姜夫人，不再言语。

    而金管家此时正看完本月府中采买的账目，用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草草翻完了，并非他不愿细看，只是这来来回回不过如此，其中的汗毛孔窍金管家自是心知肚明。他随手把账目丢回账房的高脚桌上，碰到桌上的木珠算盘啪啪作响。

    他起身摆了摆手，对帐房说道：“行了，收起来吧，你得空回禀姜夫人，就说我细细看过了。”

    金管家照例再巡了一圈儿府邸，相安无事。他咂巴咂巴嘴，寻思该回屋沏茶了，脚下正打算折返时，隐约听到一个清甜的声音在唤他。

    他循声追过去，果然是梧侧妃在叫他。金管家现在觉着这位侧妃亲切的很，忙迎过去，抱手行礼道：“小的在，小的在，梧侧妃有何吩咐？”

    乌梧没料到自己这几声真能让金管家现身，她有些意外道：“金管家，你真不是土地公公？”

    金管家脑子一懵，不知她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从何而来，于是木木看向乌梧身边的麒王。

    麒王忍俊不禁，他自然是明白乌梧的思路，于是说道：“那你是个什么妖？”

    乌梧仰头思索，什么妖好点？猪妖还是猫妖？她忽然回过味，一撇脸道：“为什么是妖？我就不能是个仙？”

    麒王笑容温暖，点头道：“最多是一盆水仙。”

    夏清清斜着眼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说：“这敢情好，殿下欣赏梧姐姐吧，就没清清的茉莉水仙什么事儿了。”

    金管家此时完全懵了，这三位主子的话没一句能听懂，完了，他心中暗叹，连主子的话都听不明白，这管家的位子还如何能坐稳？他一边尴尬陪笑一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乌梧撇撇嘴道：“你俩该干嘛干嘛去，我歇会儿便回乌府。”

    麒王微微皱眉道：“回乌府？为何？”

    乌梧想了想，“呃”了一声：“这样不辞而别，总归不太好吧，再说，我还得过去问问乌瑶，今天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麒王看她不似说笑，满眼满脸写着认真二字，他竟一时语塞：“乌瑶带你去的索府，留你一人身陷险境，然后自己先一步安然回去。你觉得，还有问她的必要吗？”

    乌梧挠挠头，半晌说：“我明白……但我觉得大家是一家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麒王听到“一家人”三个字愣了愣，夏清清神色微动，她浮于世这些年，看惯了妻离子散、潦草收场，而这宗室，亲情更是稀有珍贵，她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但此刻听到乌梧口中说出这三个字，心中却生出异样。

    麒王垂下眼帘，默默良久道：“既如此，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明早去乌府接你。”

    乌梧明显感知到麒王的语气稍带凝重，她不明所以，笑着道：“干嘛突然这么郑重，还亲自来接我？不用啦，我让阿桑给我弄辆马车，自己得吧得吧回来就行。”

    麒王眯缝着眼，缓缓道：“怎么，还打算让索意致送你回来？”

    乌梧始料未及，这小王爷说话也太跳脱了吧，她否认道：“王爷，你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可能呢，我还不是看你贵人事忙吗。”

    麒王神色平静自然：“即便再忙，你也是最重要的。”

    乌梧心底顿时泛起甜丝丝的漪涟，她耳根微红，低下头道：“……谢谢。”

    夏清清心中仿佛被细细的银针扎下去，她淡淡撇过脸，思绪好似一下子被急骤而来的风雪紧紧冻住，她独自转身，默默向前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回头道：“殿下，还去吗？”

    乌梧见夏清清神色寞落，忙推了推麒王，代他回答：“去的去的。”说着压低声音对麒王道：“赶紧去，听话。”

    麒王本被她推的转了身，一听到她那副为人师长的语气说出“听话”二字，隐隐烦闷，再转回身时，却见金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