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府

    皇上眯起眼，睥睨乌世家道：“乌将军，你肯自立军令状，朕自当准你去澧州，不过你的身子是否吃得消？”

    乌将军赶忙道：“多谢陛下恩准，老臣身子无碍，臣即刻便启程，不眠不休定能在两日后赶到澧州。”皇上点头道：“辛苦爱卿了。”乌将军又恭敬叩首，转身离开时特意看了一眼乌梧，见她发髻虽凌乱，但身上无伤、精神尚可，长长松了一口气。

    昨夜他酒醒后，麒王早已离开，他记起自己答应麒王去澧州之事，心下一横，即便再有犹豫，既承诺他人，那便一定要做的。于是，他拿出地形图，将历年来与南诏作战的记载又翻看一遍，乌将军对这些记载早已滚瓜烂熟，但他每次再看便会有新的感悟。只是令他心惊的是，府中向他汇报，皇上一气之下把麒王和乌梧关进水牢。乌世家后背凉津津，这半年像翻书一样在眼前闪过，他为了从军政中抽身，一直借口身体状况甚少出门，皇上起先还隔三差五派胡公公问询，后来便问的少了，再后来干脆免了他早朝之仪，乌将军顺势连同僚都不再相见。他脑中轰轰作响，所谓当局者迷，看起来他的确抽了身，晚年也似乎安稳，但他从未意识到，他急于退下的心与索将军张扬跋扈的心一样，都触动了皇上的逆鳞。乌世家感到一阵寒意，看来麒王说的不错，他必须要主动请缨了。

    想到这，乌将军看向麒王，目光坦荡中似有托付之意，麒王一颗心澄明清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麒王点点头，乌将军这才大步走出天极宫，坚定不移。

    巴侍郎拍手叹道：“好好好，乌将军不愧是我西梁的镇远将军，有勇有忠！”他继而对站在前方的男子笑道：“韩相，乌将军的威望当是无人能及吧。”

    韩相也笑道：“那是自然，皇上龙体康健，定会福泽我西梁。”

    皇上面色沉稳道：“既如此，就按巴爱卿所言，麒王先回府，待查明黑衣人之事后再做定夺。”他把玩手中的翡翠罗汉珠，珠子浑圆通透，如夜雨洗开。他抬眼又道：“赐索将军府上千金，京郊田产百亩，私宅三处，以作安抚。”

    百官齐齐行礼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沉默半晌，语调平淡：“至于太子人选，无需再议，朕自会考虑。”说完他朝胡公公摆了摆手，胡公公会意，端正身子道：“陛下大病初愈，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百官恭敬道：“恭送皇上。”待皇上离去，百官亦熙熙攘攘出了主殿。乌梧的心终于安全着陆，她跟在麒王身后，听到巴侍郎与韩相两人小声交谈。

    巴侍郎微微皱眉道：“老韩，你觉不觉得咱们皇上的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韩相没好脸色答道：“你说你，越老越多事，这是你该深究的问题吗？”巴侍郎一摆手，横气道：“嗨，这是什么话，我是二品言官，理应直言，若不是老夫死谏，皇上会重新考虑太子之事？”韩相没好气：“太子这事儿，我劝过你多次，你倒好，还带头去天极宫跪着，支持的竟还是章王。”巴侍郎眉头一拧问：“除了章王，还能有谁？”韩相叹气道：“你当真是老眼昏花，不如辞官归田去。”

    这时，麒王与韩相擦身而过，韩相与巴侍郎齐齐收声，韩相行礼笑道：“麒王殿下胆识过人，未来不可限量。”

    麒王微微一笑，欠身道：“韩相过奖。”

    巴侍郎看着麒王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韩相，满心满眼都是一句：还有麒王？韩相瞪了一眼他，自顾自走了。

    天极宫在乌梧的身后渐渐远去，她心中一直惦记麒王的身体，这才压低声音问道：“王爷，你昨晚是怎么了？”麒王目光暗了暗，摇头道：“不知道，从未有过。”乌梧追问道：“那就奇怪了，王爷，你好好想想，是否遭遇过什么事情？”麒王若有所思，摇摇头道：“没有。”

    乌梧想了想，斩钉截铁说：“以后由我每日给你搭脉，做你的私人医生，怎么样？”

    麒王重复道：“私人医生？那是什么？”

    乌梧也不知如何解释，歪着头思量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你以后有什么头痛脑热的就找我，我作为一个郎中，只照顾你一个人。”

    麒王眼中点点光亮，笑道：“随传随到吗？”乌梧肯定点头：“保证。”

    他想了想又摇头：“你的医术到底可不可靠，我需观察些时日。”乌梧觉得此话有理，别看这个患者年纪小，考虑倒十分周到。她自信满满说：“当然可以，你想怎么观察？”

    麒王眯缝眼思量道：“先跟在我身边伺候吧。”乌梧心中嘀咕，这不一直跟在身边吗？她这个做小老婆的还能在别人边上伺候？她半信半疑道：“可以啊，打扫家务还是端茶倒水？”说着，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王爷不愧是王爷，是想通过基层锻炼考验我的品行是否端正，为人是否可靠，对吗？”她兀自点头，果然，不论是哪个时代，做事先做人这句话都是闪闪发光的。

    麒王见她又开始古古怪怪，轻笑一声：“府中多少小厮，我需要你来端茶倒水吗？”他背过手，加快脚步道：“跟着吧。”乌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