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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赵安娘拉着他胳膊哭道：“儿啊，你有什么说不得的冤，你跟这姑娘讲吧，娘自小教过你咱穷咱苦，堂堂正正做人，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做，难道说如今你连实话都不肯说了吗？”

    “娘！”赵安喊了声，犹豫：“我，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啊，你连杀人都敢，你还不敢，我做了什么孽，要生你这个小孽障，到了到了，你也要背着这污名，叫娘没脸见你老赵家的列祖列宗吗？”

    赵安抖了抖，张口嗫嚅，赵安娘一着急，多日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的，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天旋地转，趔趄着朝一旁歪倒，身后宋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大娘您没事吧。”

    他扶稳了赵大娘，这才对赵安叹口气：“这些日子你娘在外面日日守着牢门不肯离开，便是放不下你，你若真孝顺，便多顾着些想着些你娘吧，该说的就好好说，说不定对查案有帮助，你也算是立了功，能替你抵消些罪过。”

    赵安抓着栏杆手上的铁链哗啦啦一阵响：“查案，还要查什么案子？”

    宋缭道：“就在刚才，街市口有马拖拉着一具人头，刚才又在别处找到了几块被马儿扯着的胳膊腿，也是惨呢，哦计姑娘在他口中又发现了一张地狱变相图。”

    “哎，”宋缭突然睁大眼：“那之前徐队将身体里发现的也是一张类似的，那是不是说人未必是赵兄弟杀的？赵安兄弟，你莫不是背了黑锅，可要老老实实跟姑娘说啊，你娘可等着你回家呢。”

    赵安闻言愣了下，半晌突然抓着栅栏大笑了起来，这笑声骤然而起，在牢房四壁回荡，顿时回音四起，倒把那头狱卒都给惊动了。

    “怎么回事！”狱卒忙不迭跑来，一脸震惊的问。

    宋缭颇有几分尴尬：“官爷没事，没事。”

    那赵安笑了几声戛然而止，却仰天道：“报应啊，全都是报应，该来的总会来，改死的总归会死，阎王叫你三更死，你也跑不出五更天！”

    他冲着计安初龇牙，手里的铁链哗啦啦振动，脸上的肌肉颤动扭曲，最终拧成了一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脸：“姑娘是问我那图怎么来的？我告诉你啊，是阎王爷交给我的，要不然我怎么能把这么个大个子扛到那地方去呢？真的，不骗你，那人该死，阎王爷要来讨报应，我就是他老人家派的，如今也该去向他老人家复命啦哈哈哈！”

    又是一阵失心疯了一般狂笑，把个狱卒笑得变脸：“他奶奶的笑什么鬼，找死吗！”

    话音刚落，那赵安突然就一头往旁边的墙壁撞了过去，赵安娘才缓过劲来就看到儿子活生生撞墙而倒，一头一脸的血，呼呼了几下，手足颤了颤，不动了。

    她愣了半晌，尖锐的呼叫一声儿啊，眼一翻，撅了过去。

    宋缭手忙脚乱的抱住她，那狱卒眼见不对跑过去开门，计安初随之而入，到跟前一搭脖颈，已经没有了搏动，也没有了呼吸。

    不过仅仅前后几息功夫，事情的变化竟如此出人意料，一时间在场之人都沉默了下来。

    还是那狱卒思及看守下出了人命，慌张起来：“哎哟这可怎么说的，得赶紧上报。”

    着急忙慌的便招呼闻讯而来的同僚，忙着出去报信。

    计安初确认过赵安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看着一个大活人撞死，再看手里的那张地狱变相图，上面森森的鬼火以及面目狰狞的鬼和血淋淋的尸块，与现场随着赵安头上蔓延出来的血污，像是遥相呼应，让人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滋味。

    她望了望牢房里顶上唯一的天窗，只有一簇暗淡的光，凄惨的落在死去人的脸上，露出些许异样的宁静。

    无论是不甘心，还是万般疑惑，这一场杀人和被杀者，都以死亡来做了一次短暂的终结。

    至于那存留在世上的一点点疑问，计安初回首而望，森森黑洞的牢房里，看不清前路，也望不断去路，谁也无法预知，将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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