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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影烛光摇曳之中，将暗影棱刻在他的五官上，雕琢出一种深邃的立体感来，尽管明知道那是一张假脸，但是这种紧贴脸皮的伪装并不能够掩盖原主的面部轮廓，所以依然能够体现出秦肇昱完美的脸部线条。

    因为暗夜的笼罩，使得在这张脸上的瞳眸越发的深沉浓黑，两簇火苗倒映在里面如同在天地广袤的永夜里翻滚着的生物，挣扎不出夜的广袤和束缚。

    这样眼神的主人就如同这样的眼，有着广阔无边的世界，无法琢磨的力量。

    但对于计安初来说，他并不如眼前的这堆骨头根引人注目，“检验的结果都填在格目之中了，大人是来看结果的吗？”

    秦肇昱声音清冷：“既然已经有结果了，你还在看什么？”

    计安初道：“验尸骨永远不会是一次就可以完成的，有时候需要千百次的返回甚至将之前的判断推翻，我说过尸骨不会撒谎，但是它的语言是复杂的，需要反复体味。”

    秦肇昱无言，目光逡巡着女孩，略显的苍白的脸庞只有在这个时刻比平日多几分与年岁不符的沉重，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确定这姑娘说得是实话，之前的那个深闺里的蠢丫头，绝不是眼前这个人。

    “在你的那个世界，女人都这么不知进退，无视尊卑的吗？”男人在半晌的沉默后，冷不丁问道。

    计安初愣了下，有些莫名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后者的脸掩映在烛火打出的阴影里，品味不出意味。

    秦肇昱淡然道：“你既告诉了计铮，他便也瞒不得我。”

    计安初恍然，倒是没有琢磨这里头的意味，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来历被这位知晓有什么大不了的，而对于他刚才的问题倒有点需要解释：“人类的阶级性是文明发展的必然产物，当然我不是代表性的人物，不足以印证你得出的这个结论，只不过在我所在的行业算得上翘楚罢了。所以在我的行业邻域内，如果非要论尊卑的话，我是前者。”

    “……”秦肇昱嘴角抖了下，平生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尽管他也承认在她的行当里，这女人确实挺厉害，但是：“不过验尸而已，值当如此骄傲？”

    计安初撇了眼：“抱歉，你的时代离我太远古，我的行业在科学邻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分支，这一点恐怕以你的眼界确实无法理解。”

    后者再一次沉默中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气流涌动，计安初却紧接着又道：“一个文明的进步在于对生命的尊重与否，无论它是否高低贵贱，这一点，我想你能赞同吧，我的学科是对那些生命被掩盖的真相予以解读和揭露，让死者安息，生者得到慰籍，从这一点来说，我的工作并没有那么低价不是吗？”

    秦肇昱从鼻腔里头哼了一声，计安初所谓的前半句从大道上来说，与他自幼从大儒老师那学到的其实有点相同，儒家筚路蓝缕，是所谓为百姓谋福。

    只不过这官场之道，尸位素餐者多，社稷之臣者少，讲大道理，进士及第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信誓旦旦，可有几个当面对百姓之福和自己利益冲突的时候，真能视生命为大？

    要真如此，他也不必跑这犄角旮旯来查案了，命案也不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

    何况在秦肇昱这位身份地位来说，生杀予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才是他所信奉的理念，对于计安初的话，他只能谓之于过于理想的愚蠢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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