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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青的脸，又青了几分，陪着一起进来的宋缭大约是顶不住，白着脸也悄悄后退了几步转过脸去，秦肇昱顶着假脸皮，倒是瞧不出啥不对，只是目光往旁边游移了几寸，才道：“什么奇怪？”

    “发现尸体的地方可有水源？”计安初当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法医“掏舌头”的绝活造成的震撼，不答反问。

    秦肇昱撇了眼铁青，后者道：“有几口水井。难不成是让人下毒害死了？老子就说那些蕃人靠不住，见天晃悠谁知道是哪个孙子黑心肠的，就该看紧些。”

    计安初没搭理，只捏着那软软有韧劲的食道气管一手划开内壁仔细检查：“也不对，如果是溺水，应该有泡沫样的溺液，可是你们看，他的食道和气道壁全都是水疱。”

    她沉吟了半晌：“我曾经看到过这种情况，是被烫死的。”

    众人一愣，卢麒麟跟屠老头探头过去看，也只见一片衬托在焦黑外皮下血肉内皮上一大片红色疹子一样带着白色泡泡一般的内膜，显然就像计安初说得，上面密布着红白相间的水疱。

    屠老头道：“汤泼死吗？古书上倒是有记载这类死法，但这类死亡，大抵都是其尸皮肉皆拆（裂开），皮脱白色，肉多烂赤，可这满身的焦皮，分明是叫火烧死的才是啊。”

    计安初摇摇头：“一具表面皮肤呈现焦炭的尸体确实容易让人先入为主的判断为烧死，但是首先，火烧致死，多数会因为肌肉瞬间收缩而呈现出手脚蜷缩现象甚至有斗拳状的样子，二他的呼吸道也就是口鼻腔必然会有烟灰吸入，当然我说过他给烧的时间很短，这两者都不一定出现，但是如果没有这两者出现的短时间烧灼必然就不致死，所以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死于火烧。”

    她举着手里的气管：“你看这个气道内全没有烟灰不说，却呈现出烫伤形成的黏膜水疱样变化，这种情况一定是生前反应，他的烧伤不足以致命，但是这种程度的烫伤几乎让他的呼吸道全段水肿和体液渗出，必然会使他无法呼吸而窒息死亡。”

    铁青插上来问道：“说半天，你们算是验完了？我这手下当真是烫死的？”

    计安初放下手里的组织，道：“基于初步的验看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但是这只是刚刚开始，下面还需要进一步的查验。”

    铁青眼珠子瞪圆了道：“闹半天还没完？如此麻烦，还要怎么验？”

    计安初撇了眼他，淡淡道：“这具尸身外表组织几乎完全破损，除了已经得出的结论，再没有继续勘验的意义，所以下面需要用大锅将皮肉组织全部煮了清除干净，我才可以查验尸骨。”

    其实如果是现代，还有大量的生物学，组织学，体液等方面的取样和检验可以做，但是这里自然是没可能，而计安初最擅长的也正是去了皮肉的骨头。

    秦肇昱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计安初这份验骨的能耐和行为了，倒是不以为然，铁青却头回听说，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看计安初就像是看个怪物：“啥，大锅煮？你这是仵作查验啊还是吃人呐？老子的兵可不是怎么让人整的，一副尸骨已经不全了，你还要煮了他，回头老子拿什么跟他家里头人交待！”

    计安初不以为然：“人都已经死了，要紧的是找到杀人的凶手，拿什么去交待？有什么比拿出凶手来交待更重要的？”

    铁青完全想不到一个小丫头这么说话，两个人的认知本来就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何况计安初说话还有点过于“耿直”。

    眼看铁青要发作，秦肇昱清冷寡淡的声音先道：“铁都指，查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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