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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铮被她这么一问大约又想起昨天的噩梦，脸色又白了一层，还是忍了忍：“无碍，听说你要去州府，我顺路，一起送你去吧。”

    直到上了马车摇晃着，计安初在人士上的迟钝略微才有点觉得怪怪的。

    借口不适，计铮此刻正同她坐在马车上，屠老头跟卢麒麟都在外头骑马，易安捧着个小包裹坐在另一边打瞌睡，人小小的缩成一团。

    一行人的目标是州府。

    马车里头气氛很沉默。

    “你可是觉得计家的处理很残忍？”计铮撇了眼易安，声音不轻不重的突然道。

    计安初看向计铮，后者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一种隐忍的痛，剑眉微敛，深邃的瞳眸里，染着一层浓雾。

    计安初茫然的看着计铮，很是不明白他这突然的疑问是为啥，满脸的问号下，计铮又道：“你既占着安初的身子，想来也知道计家对她的处置，可是觉得计家很残忍？”

    计安初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自己的看法，想了下，道：“就生命来说，确实是，我无法理解一个家族用一条命来维系所谓脸面的做法，但是这个事情既得利益者是我，我觉得你要是问我的看法的话，我不太好评论。”

    计铮没有想到计安初居然会这么回答，坦白的近乎冷酷，思及这姑娘几次三番的语录，却又觉得应该正是她的作风。

    他略微抽了一下嘴角，指望跟这位推心置腹的说话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他也并不太需要计安初真实的看法。

    “身为家族一份子，我不能够阻止家族长辈的决定，想来安初是恨我的吧。”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见过计安初最后被架离上京的那一刻，那张脸上充满了恐惧，不甘，撕心裂肺的扭曲让他永远难忘。

    因为他是计家的世子，这个家族日后的执掌者，这种事情，他需要知道，也必须亲眼目睹。

    祖母不会瞒着他，日后这样子的事，也不会少，身为执掌者需要的是冷酷，狠辣，还有果决。

    但是有时候他会私底下想，如果家族原本不去追求荣光，没有给儿孙们耳提面命所谓每个人都有职责让家族昌盛的道理。

    他不用为家族在军营磨皮削骨的历练，他那些几房的姐妹们不必谨守闺训，循规蹈矩，自然也不会有计安初这样心大了，想做人上人最后落得个这般下场。

    谁的错，谁的因，有因才有果，有对才有错。

    看到鲜活的另一种性格的计安初，他有时候恍然，妹妹如果能有这本事，有这豁达，独立而又能自主，也许当初就不必死？

    当然这样一个独立鲜活的生命，也必然不会去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她压根就不会想去靠着一个男人来主宰自己今后的生活。

    世上没有如果，且如果安初没死，如今这个计安初也不会活。

    计铮承认，比起原来的计安初，他更喜欢或者说欣赏这一个。

    她何其独立，何其有绝对的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她强大的能力，居然敢于藐视这世间既定的行为准则。

    这姑娘叫她震惊之余，也刮目相看。

    而这种独立自信的能力，难道不是家族中的女性所缺乏的吗？

    正是因为有了如今的计安初，他有时候会思念起过去的那个妹妹，越发对家族作出的决定有一种复杂的心态。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想法有错吗？即便没有错，那对家族姊妹们一贯灌输的信念，却又是不是有不对的地方呢？

    计铮作为家族未来的掌门人，此刻想得有点多，也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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