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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安初看了看他，神情中显然是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容忍，甚至带了点同情，点了点头道：“大人不懂尸骨，不相信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是情有可原，人类学的形态和骨骼是先天赋予的，无论用什么样的后天遮掩也是无法绝对掩盖的，而我做的，只不过是将它告诉我们的用通俗的结果翻译出来，人的皮相会撒谎，但骨头绝对不会。”

    她一边说，一边视线不经意掠过上首端坐着的秦肇昱，看起来无意识的动作在上面这位带着假脸皮的大人眼中不由就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蒋子文可没有注意到坐在上头的那位转着啥念头，他快要被这小姑娘无论是口气还有眼神里对自己的“慈祥纵容”逼疯了，为啥他一个堂堂州府二把手，要被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用看白痴并予以纵容的“温柔”姿态来对待？

    屠老头眼看他又要爆发，上来打圆场道：“大人容禀，这雌哺雄的说法自古有之，是有古书《疑狱集》便有记载，云某地有尼姑生有阴阳二具，时阴时阳，诱骗妇人有孕，且能与男子生子，只是此事到底不多，老朽也是头回见着真实的。”

    蒋子文虽说叫屠老头圆乎了下脸色略缓，可又道：“即便他就像你说的确实是阴阳人吧，那么这又说明了什么？此尸骨是具阴阳人，那么究竟如何会到胡发的棺材里头去？胡发又去了哪？”

    蒋子文问完问题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越发像是看着智障，甚至好像叹了口气：“大人，它为什么会到胡发的棺材里，那还用问吗？既然这个棺材是胡发的，那他就是胡发啊。”

    “什么！他是胡发？！胡发是阴阳人？！怎么可能？”

    计安初两手一摊：“为什么不可能？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胡家的人啊，要是不是，这位胡夫人为什么要藏匿他的一节骨头？为什么要为了这一节骨头而杀人灭口？”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胡员外跟费舒娘，后者垂眸敛眉，仿佛没有动静，前者却神情巨变，连声道：“荒唐，荒唐，这分明是诽谤，老朽跟你这小儿无怨无仇，你做什么要污蔑我们胡家，老天爷哇，你可要给我们胡家做主哇，胡家的列祖列宗在上，老朽愧对你们让你们蒙羞啦。”

    计安初面对胡员外一番哭天抢地十分纳闷：“我为什么要污蔑你？你儿子是阴阳人不过是基因突变的自然现象，这跟老天爷还有你家祖宗有什么关系？呃，也对，这种自然基因学突变还是有可能跟你家祖宗有点关系的，不过原因可能比较多，最主要的可能性还是在你身上。”

    胡员外被计安初的话说得一噎，指着对方紫涨了脸颊气得浑身发抖，秦肇昱觉得他要是再不阻拦一下，这姑娘直白而不通人情的说话方式大约快逼得胡员外要生吞活剥某人了。

    他一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不等胡员外再一次哭天抢地，他先冷冷道：“堂下费氏，验尸所得结果，此尸骨便是你胡家三子，你为掩盖之真相甚至不惜杀人灭口，你认还是不认？”

    胡员外眼看秦肇昱撇开自己却只问费舒娘，颇为不满，却也不敢顶撞，只是抓着费舒娘的胳膊死死捏紧：“青天大老爷在上，我胡家冤呐，夫人你可不要怕，有什么冤屈就说，青天老爷都在看着呢，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费舒娘看着胳膊上那如同老树干枯而斑驳的手，沉默许久的脸上突然浮出了一丝笑来，旁人听不到，可胡员外跟她面对面，最是清楚，眼见他这位夫人苍白的脸上浮现的笑意，原本还要再暗自威胁的话尽噎在喉咙里头说不出来了。

    仿佛又见昨夜，冷冽的风，煞白的月，不一样的笑，浸入骨髓的凉。

    手有点不由自主的松了，费舒娘冷冷的将手臂从中抽了出来，却连看都不看胡员外一眼，而是扬起头颅，看向秦肇昱，嘴角含笑道：“妾身，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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