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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感慨间，脚下倒也不停，却在经过这院的时候瞧见一抹身影从里头走出来，施施然站在前方必经之处，眼见得秦肇昱一行过来，不惊不怒的先行下拜，口中道：“民妇给大人请安。”

    来的，正是胡家大夫人，费舒娘。

    秦肇昱远远瞧着妇人，停下脚步，看着她行礼，比起胡家其他人的惊慌，紧张，恐惧，害怕，这个女人倒是稳如泰山。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一个客客气气的妇人，秦肇昱还算给脸：“大娘子有礼。”

    费舒娘行礼之后面带从容，道：“大人夤夜造访，官威赫赫，实令家众惶然，鄙夫累年有恙，不便相迎，还请大人担待则个。”

    秦肇昱笑了笑，胡家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乡绅，只不过算是祖上积德，这破落户里头有只锦鸡，虽有几分落魄，却是这啃着老的一家老小吸血虫里绝无仅有的风骨。

    却也是最充满疑问的一个人。

    秦肇昱离她一步外凌然站定，虽说费舒娘比寻常女子要高一些，可在他面前依然只不过到肩下，使得他可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势态打量对方。

    他并未接话，使得空气中弥漫一种散发自他身上而出的威势，那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一种压迫感，也是他刻意收敛下的上位者的巍然。

    费舒娘在他这般沉默中依然显得很自然，姿态却是低的：“妾身想替夫君问一声大人，胡家是做了何事，要官府夤夜扰人清净？”

    秦肇昱呵呵一笑道：“你以何种身份，质问本官行事？”

    面对秦肇昱的咄咄逼人，费舒娘耷拉下眼皮道：“妾身不敢，可本朝律法，员外虽无职事，却也算是官身，遇官不跪，犯案减刑，若非十恶不赦之罪，官府也不得无由叨扰，大人领着一众衙差既无县衙拘捕文书，也无提刑衙门敇下格文，是问大人以何名义闯府搜查？”

    秦肇昱眯了迷眼：“大娘子问得好，本官差下两名刑员今日查勘过贵府命案之后便失了踪迹，本官怀疑与贵府有关，故而命人府上搜人，事关人命，不说你这散职外的一个小小员外，纵然是州府要员，也拦不住本官搜查。”

    费舒娘神情一动：“大人，凡事讲究证据，白日里妾身一众人等都是看着送了大人及随从一道离开的，凭什么失了踪便要来鄙府寻人？”

    秦肇昱道：“本官只说两名勘下失踪，大夫人缘何就知道是白日跟着本官的人？”眼看着费舒娘越发恭敬的低垂头颅，掩藏在火光下的神情莫名，便也越发从容随意：“大娘子要证据，待本官寻到了人，便是证据不是？”

    随即摆了摆手，苏轻墨持着剑柄推开费舒娘，秦肇昱再不搭理，径直又往里走。

    内室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胡员外踉踉跄跄的从里头扶着丫头的手出来，花白胡子抖着就冲秦肇昱下跪：“大人这是要把小老儿往死了逼么？胡家究竟造了什么孽，叫如今受此等冤屈，不若老朽就磕死在这，大人只管将老朽头颅拿去，换的老朽家小平安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罢就要去往地上猛撞，叫屠老头一个箭步上去扯住了歪歪斜斜的身子骨，劝道：“我说胡员外呐，这是何苦，官府办案您老又不是不知道，何至于要这般学那文臣死谏，您老要真这么一下去，磕死了可就后悔晚矣。”

    胡员外死攥着屠老头的胳膊哭道：“我一把老骨头也活够了，叫人如此折辱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们胡家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可上敬朝廷，下抚百姓，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朽问心无愧，便是死了也不怕，何来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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