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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铮闻言略有些出神，低头看茶盏里头的清汤：“藏龙卧虎若真能为我们所用也罢了，若不能照着计划走下去，只怕反倒是不妥。”

    对方轻轻一笑，手里的沙金聚骨扇摇了摇：“怀远这是怕咱们谋求的事不顺？”啧啧叹了声：“这踯躅的样子可不是怀远你的作风，你上了我这贼船，悔是悔不得的，呵呵。”

    计铮平日也不是这般性子，只不过心里头藏了计安初这桩意外，有些感慨，人世间的事，便是十拿九稳，也逃不过意外二字，生死与他倒是不外乎好大头颅一颗，但心中所求之事若是不顺利，却是抱憾终身。

    听他后头半句透着玩笑般的威胁，却不以为然，两个人相交甚久，私底下说话向来多了几分随意，对方哪里是在威胁他，不过是拿他逗闷子罢了。

    偏世人皆叫对方那副神仙般的皮囊哄骗了去，殊不知这里头藏着的是一副最奸猾的里子。

    “公子就没想过这万一？”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万一？”对方挑了挑眉梢，目光掠过一丝精芒：“你是说万一叫人知道我离了上京却没去那封地在外头晃荡？还是万一叫人知道我假传圣旨冒领官职？”

    他似笑非笑，举着手中空空的茶盏把玩：“这地方除了你，谁认得我？只要怀远你不出什么岔子，山高皇帝远，能有什么万一？”

    计铮不过随口一问，也知道这件事早将二人生死捆绑，筹谋良久，自然是没有停手的可能。

    他转了话题：“公子说这永辉藏龙卧虎，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对方笑了下：“了不得倒不至于，只是无意间瞧着有趣的事罢了，你还别说，永辉县令杜庸那厮是个甩手掌柜，运气倒是挺好的，这些年的政绩全赖手底下人给办事，一条人命官司的案子半日便能解决，你说是不是有能人吧。”

    计铮皱眉：“刑狱之事正是如今的要紧关键，我们若想翻案少不得要这些人来掌眼，你说的能人比起游艺如何？要是压过了他，乱了谋划就不好了。”

    “呵呵，这天底下还有能比过游艺那小子手上那本事的？你莫要叫他听见你这质疑他的话，小心回头让你跟尸臭睡上三天觉。”

    计铮叫他一说，想起那小子的臭毛病，不由厌恶的皱了皱眉。

    对方看他表情乐呵呵一笑，却又向后一仰，靠在紫地繁花引枕上懒懒道：“不说游艺那手本事无人能比，便是真叫什么‘能人’比过了，我总能叫他照着咱们的戏本子走就是了。”

    手中聚骨扇摇曳而动，水雾随着风纤纤袅袅的升腾开去，慵懒的调里有着无尽的寒意：“有能耐借来用一用也是好的，实在不行，舍了便是，何用担心？”

    语音一如既往般叫人听得入耳绵长，仿若泉涧珠润，丝浓润泽，可是熟悉如计铮却心生寒意，知道眼前这位手段凌厉，从来没有他算计不到的人，事，物，这里头自然还有他家那个蠢妹子，菩萨面，修罗心，叫他舍了的，便是一条命。

    也不知这世上，可有能叫这位没奈何的人物不？计铮没来由生出些诡异的思绪，随即摇了摇头，这天下，谁又能收服的了一个成了精怪的妖呢？

    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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