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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拾染又打于暖的电话，正急得满头汗时，老爷子却坐了起来，拉住了她的手，摇头说：“不要打……”

    “可是你病了。”

    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反而清醒了。他连连摇头，拉着她的衣角说：“染染不要打，不要说。”

    “为什么？”陆拾染惊讶地问。

    “我总要离开的，就不要让他们看到了，他们会难受。”老太爷勉强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外面。

    “但我看到也难受啊。”陆拾染见他痛成这样，还要管晚辈们难不难受，眼眶都红了。

    “你听话，听我的话。”老爷子颤抖着要夺她的手机，断断续续地说：“你再难受，也不会比他们难受了，你就忍忍吧，不然去外面坐会儿。看不到就不要紧了，我这样子，很吓人是不是？”

    “老爷子你真是的……”

    陆拾染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抹了一把眼睛，弯下腰给他轻揉正痛的地方。这老人家可真能忍的，一晚一晚的，都是一个人这样忍耐下来的吗？到了晚期，止痛药是起不了太大作用了，可怜的老人家，从来不出声。

    老爷子又躺下去，虚弱地说：“你是个好孩子……”

    “你是个好爷爷。”陆拾染小声说。

    “呵呵……”老爷子笑笑，拍拍她的手背，小声说：“护士都不敢看我，你居然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你真的死了，以后也要保佑我，保佑我发大财，保佑封景琛永远和我在一起，听到没？”陆拾染哽咽着说。

    “好啊。”老爷子只笑了几声，眉头又紧皱了起来，闷哼了几声，开始唱京剧。

    陆拾染赶紧给他把录音机打开，找到他常听的台。

    陆拾染很少听电台节目，顶多在车上放放音乐台。她都不知道，原来还有台固执地传播着老文化，还有老爷子这样的固执地坚守着传统精粹。

    “我年轻的时候啊，比封景琛长得好看多了。”老爷子眯眯眼睛，手指在被子上轻敲，随着他的笑，脸上的皱纹皱成了一堆。

    “那是当然，你多活几年，多管管他。”陆拾染看了他一眼，小声说：“还那么疼吗？”

    “不痛了。”老太爷深深吸气，转头看窗子外面。灯光投进来，有小飞虫撞到玻璃上，惊慌失措地逃走。

    “为什么不住院？”陆拾染问。

    “到了医院，看他们的机会不是更少了吗？这种病，不必治，坦然一点面对就好。我已经比医生说的期限，多活了大半年了。”他摆摆手，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陆拾染给他掩好被角，轻声说。

    “不用了，他回来会怀疑的，你去外面等他。我这孙子，性子臭，你多忍忍。但我保证，他会对你好的。”

    “可是，他要变心呢？我们才在一起……什么都不知道。”陆拾染蹲下去，看着他问。

    “不会吧……”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痴情是有遗传的。”

    陆拾染点头，轻声说：“那就好，他条件太好了，简直完美，我怕他无心，花有意，天天用花香迷惑他。”

    “那你就把花香给灭了。”老太爷低声说。

    “我想自己办厂。”陆拾染笑了会儿，又说。

    “好啊。”老太爷转头看她，小声说：“我教你。”

    “老爷子你真好。”陆拾染乐坏了。

    “小丫头，你要给我生重孙子，还要答应我几件事，我就教你怎么让封景琛死心塌地。”老太爷慈祥地看着她，让陆拾染有一种错觉，他是不是把对兰兰的思念，都放在她身上了。兰兰年轻时，也和她一样？

    “老爷子，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陆拾染好奇地问。

    “景琛……他只有一个人，等我走后，你能好好陪着他吗？”老太爷看着她，期待地问道。

    “他有爸爸妈妈，有于暖和小晨啊。”陆拾染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老太爷眨眨眼睛，哑声说：“你不要套我的话，你能答应我陪着他吗？”

    陆拾染一听他这意思，就知道别想问出什么了。但她虽豪情万丈，却其实对封景琛这人并没有太多的信心，想了会儿，小声说：“也得他有心思和我长长久久才行。”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你想和他长长久久吗？”老爷子眨眨眼睛，小声问。

    “那也要看他对我好不好，不然我也不能贴他冷脸，人得有骨气不是，不能为了个对自己不好的男人变成傻子。”陆拾染认真地说道。

    怎么她会不按套路出牌，不顺着他的意思呢？接下来不是应该表表忠心吗？

    老爷子语结，瞪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不满地说：“我家景琛可比你好。”

    陆拾染咧了咧嘴，小声说：“那你干嘛要拜托我陪着他？不是老太爷你说你调查过我，我又老实又纯真，又大方又聪明，我还孝顺没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