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石街，陆拾染拍拍膝盖，笑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刘律师约的是明天，我就在这里下车。”

    洛铉丝毫不意外，微微一笑，摇着头说：“一起去吧，上了我的车，想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拾染微楞，洛铉也会这一套？

    “开个玩笑，”洛铉打开了音乐台，主持人正在互相调侃，他听了几句，笑着看了陆拾染一眼，“我觉得你的声音比她好听。”

    陆拾染嘴角抿抿，小声说：“请让我下车。”

    洛铉见她神色认真，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几下，把车缓缓靠边。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

    “我只是不习惯和陌生人这么晚一起出去。”陆拾染笑笑，打开安全带，向他点点头，轻快地说道：“谢谢你没有在他面前戳穿我，还谢谢你的芍药花，那花挺娇贵的，请不要再浪费钱了。”

    洛铉肩膀轻抬，温和地说：“我明白了，若我给陆小姐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

    “不是困扰，只是……”陆拾染皱了皱鼻子，向他拱了一下拳，调皮地说：“只是因为封先生脾气不太好，我不想和他吵架，洛先生多包涵。”

    洛铉笑笑，向她点了点头。

    陆拾染下了车，冲他挥挥手，慢步往公交车站走去。她在封景琛那里用洛铉当挡箭牌，在洛铉在这里又拽出了封景琛，只不过是想图个清静。有人追求是好事，但这两个男人都太强了，她怕自己咬不动，硌掉了牙。

    八点多的市区正是热闹时，她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穿过斑马线，慢步走进了医院。她能在这里陪爸爸到十点，然后回去休息。

    陆长海的病情一直这样，不好不坏。

    陆拾染和陪护一起给他翻身，擦背。陪护也是新请的，男，四十一岁，受过专业培训。当然，钱都在封景琛给的那笔钱里了。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笔钱，还要抱怨封景琛亲过了她。陆拾染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交换，她让他高兴了，他给她解决问题了。还是，他喜欢上她了，所以愿意为她付出。不管怎么样，封景琛用他的钱让陆拾染高兴了一回，比送车给她要高兴！

    陪护是一个很憨厚老实的人，忙完了，掏出手机给陆拾染看，“我发现经常有个男人来看陆先生，还专挑我不在的时候，我今天悄悄照了个照片，你看看认识吗。”

    陆拾染看了一眼，那是许杨泽。

    对许杨泽，她的感情真的很复杂，毕竟付出了那么多认真的时光，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为什么还来看我爸，请不要再来了。”她直接打给他，不客气地说道。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只是去医院办事。”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陆拾染想了想，小声问：“陆权到底对长海公司做过什么？你有没有参与？”

    那头的呼吸紧了紧，随即沉静地说：“我不知道。”

    “许杨泽，你就是个小人，别让我捉住你。”陆拾染愤怒地低吼。

    “陆小姐，先生的手指在动。”陪护突然大叫。

    陆拾染一喜，赶紧挂掉电话，冲回病房。陆长海的心跳频率很快，分明是在激动。难道是听到她和许杨泽说话了？他一定知道什么！

    “爸，是陆权害你对不对？你手指动动就行。”她捧着他的手，小声央求。

    但陆长海不动。

    “那许杨泽呢？”陆拾染又追问。

    陆长海还是不动。

    他的心脏跳得这样急，眼皮子也在轻轻颤动，陆拾染知道的，他肯定想和她说什么……

    “爸爸别急，我们慢慢来，我等着你告诉我。”她噙着泪，握紧他的手指，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勇气。

    生活总是给你希望，又把希望摁灭，周而复始，折腾得你疲惫不堪。但即便如此，你还是只能去打起精神，沿着生活给你指的路往前走。

    从楼上下来，她决定去看看小妞妞，顺便和她外公外婆谈谈小妞爸的事。

    从最近两次打交道来看，这男人品行太差，若小妞爸继续来烦她，与酒店纠缠不清，还得小妞妈说话才行。

    小妞妈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小妞妞正坐在她的脚头，捧着一本童话绘本，奶声奶气地讲故事。小妞外婆在阳台晒衣服，小妞外公正在调电视的声音。

    “是陆阿姨来了。”小妞妞眼睛一亮，欢快地从病床上滑下来，扑向陆拾染。

    “小妞妞，你好啊。”陆拾染抱起她，和她抵了抵额头。

    “这位是陆小姐吧，本来应该去向你道谢，但今天周末，我怕打扰你。”小妞的外公外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琳妍好多了，真感谢你。”小妞外婆眼眶一红，抹起了眼泪。

    “妈，别哭了。”许琳妍坐起来，摇了摇小妞外婆的衣角。

    “哎，你说你当初千挑万选，怎么挑了这么个东西。”小妞外公摇头叹气，拳头在膝盖上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