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梦中惊语

    前方那“人”终还是走到了她面前，声音如锯木一样。

    他手上应该拿着什么东西，摇晃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铁链?

    阿鼻地狱？

    林兰顿时死命摇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哭嚎起来。

    “我不去！判官也好，黑白无常也罢，我还没死呢，我不跟你们走！我是人不是鬼，你们不能带走我！”

    她双手环抱自己，蹲在地上，仿佛这样就安全了。

    “你杀了自己祖母，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阎王命我等将你带回去受刑，你如今阳寿已尽，速速随我回去——”

    “不！我不去！我没错！是她该死！她宁可护着一个外人也不愿意护我这个亲孙女儿，是她该死，我没错！我没错！”

    叫嚷着，林兰壮着胆子抬起头，就瞧见一身黑衣的无常鬼站在她面前，跟戏台上唱戏的打扮没什么两样，青面獠牙，神情可怖！

    她“哇”一声就吓哭了。

    从床上惊坐起来，林兰全身的衣服都被汗给浸透了，棉花被里也是潮湿的。

    她却毫无察觉，只是惊魂未定地呆呆坐着。

    她想下床去点煤油灯，掀开被子，脚刚伸出又缩了回去。

    今夜云比较重，月亮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她什么都看不清，她不敢下床。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是方才在灵堂眼花看岔了，自己吓住自己，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林兰拍了拍胸脯，定了定神儿，又自我安慰了自己好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

    重新躺下，她却不敢闭上眼，生怕一闭眼会看到什么。

    就这么睁着眼撑到第一声鸡叫，她才放下心睡下了。

    鸡都叫了，那些东西总该下去了吧？

    才刚睡一个时辰，外头就传来林光耀“梆梆梆”敲门的声音，“兰妹，该起来去守灵了。”

    烦躁地翻了个身，林兰想发火儿，但意识到说话的是自己大哥，又默默忍下了。

    门打开，林光耀的目光在她浓厚的黑眼圈上停留了数个呼吸，才别开眼。

    “娘在火房给你留好了饭，你去吃吧，吃完赶紧去给阿奶守灵。”

    “知道了。”

    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林兰打着哈欠往火房走，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林光耀暗沉的眼神儿。

    这一天林兰都没精打采的，直到村长来吊唁老太太，她猛地一激灵，跪直了身子。

    等村长上完了香，她便跟着村长走了出去。

    “七爷”

    对上对方疑惑的目光，林兰抿了抿唇，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兰丫头，有事儿就赶紧说，我还急着回去处理事儿呢！”

    “处理什么事儿？是不是林子瑜的事儿？”林兰眨了下眼，有些急切，“我听说，你们打算把她沉塘？那什么时候.......”

    “不急，等你阿奶下葬了，我和你几个爷爷自然会秉公处置了害你阿奶的人。”

    心急的林兰根本没有听清村长的话，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七爷英明，这样的恶人就不能饶了她!”

    村长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村里都好些年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儿了。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啊，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做下这样的事儿，那是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林兰脸上的神情都僵硬了，她猛然想起了夜里做的噩梦，脸色也渐渐变白了。

    “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兰丫头，赶紧回去吧，我看你脸色不好，要多休息才是。”

    “谢...谢谢村长关心，村...村长你慢走。”

    磕磕巴巴将话说了，林兰目送村长离开，心却越来越沉了。

    守灵的第二夜，她再次被噩梦惊醒，后半夜都没有睡着，被大哥喊起来时候眼已经红肿到不能看了。

    昏昏沉沉的，她只觉得脑子都转不动。

    黄昏时候，她便再也熬不住了，头一栽一栽的。

    林大山、林大壮几人这会儿还在屋里睡觉，昨儿他们守了一夜，天明也只睡了一会儿，家里就又来了远方亲戚，好不容易送走吊唁的亲戚，他们几个才得了空歇下。

    林王氏和几个妯娌去了火房做饭，也不在灵堂。

    困倦不堪的林兰没有注意到，她大哥林光耀这会儿也出去了。

    灵堂内不知不觉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香炉上插着三炷香，这会儿香燃烧着，烟气慢慢扩散开，细看，那烟气却有些重了。

    又是那伸手都看不到五指的浓雾，这次，出现的却是——脸色青紫的林王氏。

    老太太身上穿的是崭新的寿衣，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却一张面目可怖的脸。

    她眼睛、鼻孔、嘴角、耳朵都在往外淌着血，就这么瞪着林兰。

    “兰丫头，阿奶那么疼你，你为什么要毒死阿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