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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齐郡辎重入城，杨广大摆庆功宴。

    那些随杨广一同被围的官员们，如樊子盖等，已经吃了将近十来日的马肉，陡然之间吃到丰盛的食物，顿时吃得嘴角流油。

    他们比不得杨广戎马一生，平日里养尊处优，腥膻的马肉实在是难以下咽。

    因此对解了自己围，又提供鱼肉菜蔬的洪山虎，这些官员心中都颇有亲近之意，宴席上觥筹交错，气氛和谐热切。

    而距离杨广大摆庆功宴所在的雁门郡郡守府不远处的雁门县县衙里，三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如豆的灯前。

    县衙与郡守府不过是一墙之隔，因此郡守府的喧哗声在县衙里清晰可闻，就连饭菜的香味，也是顺着墙飘了过来，勾起三人的馋虫。

    其中两人，乃是宇文述的两个儿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

    按照这年头的孝道，父亲死了，做儿子的别的不说，先要有三天水米不进，以示自己悲痛得吃不下饭。

    当然，这条规则执行得并不如何彻底，礼仪上这么要求，但是一般人都会偷偷吃点干粮，喝点凉水熬过这三天。

    杨广爱屋及乌，城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他还特地去跟洪山虎要了一批干粮，体贴地派人送到县衙来，以便让化及和智及两人守灵。

    宇文述的遗体此时就停灵在了县衙中，郡守府作为杨广临时停驻的地方，自然不能摆个死人在里头。

    而且就算杨广不忌讳这一点，正在热孝中的化及和智及也不能去参加庆功宴。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庆功宴上的那些好酒好肉，两人总归是吃不到。

    他们两人比起朝中的大臣们还要不堪，父亲是行军总管，他们两个自小就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结果被围在雁门之后，城中缺粮，酒肉更是没有。

    随后的马肉更是难以下咽，两人每次都是直着脖子硬塞几块下去，吊着自己的命不被饿死。

    结果好不容易有机会吃顿好的了，偏偏父亲又去世了，自己要守孝，只能闻着隔壁的饭菜香，自己吃几块饼子度日。

    这让养尊处优的两人如何忍得？只是顾及外人在场，不好抱怨。

    至于那个外人，正是左屯卫大将军，贺秉章。

    杨广知道他与洪山虎之间的过节，既然今天的主角是洪山虎，杨广自然不愿意有贺秉章在，坏了整个庆功宴的气氛。

    因此杨广以自己与宇文述之间感情深厚，需要有一人代替自己为宇文述守灵，尽一份心意的名义，将贺秉章打发来，陪着宇文述的两个儿子一起守夜。

    以一位卫大将军替自己守灵，宇文述的身后哀荣自不必多说。

    只是贺秉章心中的愤怒和郁闷，实在是难以言表。

    自己乃是大将军，宇文述同样也是大将军，而洪山虎，连大将军都不是。

    偏偏自己比不过宇文述也就罢了，就连洪山虎这个毛头小子，自己也比不过。

    自己同样饿了许多天，马肉也吃了，此时就连打个饿嗝，都能打出一股子腥膻气息。

    这庆功宴为何自己就吃不得？

    难道自己不曾替杨广守城？

    自己也并不是那般不晓事的人，在庆功宴上即使与洪山虎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会当着陛下的面闹起来。

    甚至还要违心地笑着祝贺几声洪山虎的胜利，对这一点贺秉章早在洪山虎进城时就有了心理准备。

    偏偏杨广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依然打发自己前来守灵，陪着宇文述两个儿子一起啃冷饼子，喝凉水。

    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不让洪山虎在席上看见自己心烦！

    区别对待，竟到了这般地步！

    贺秉章心中大恨，那些饼子再也啃不下去，只觉得自己已经是气饱了。

    只是他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恨的是谁。

    是洪山虎，还是……

    实际上，贺秉章误会了杨广。

    将他派来守灵，不是杨广的区别对待，恰恰是杨广的体贴。

    这些日子以来，贺秉章身先士卒，亲冒矢石替杨广守城，杨广通通都看在眼里。

    虽然谋略上贺秉章有所不足，但是在武勇上，杨广还是颇为看重。

    因此杨广将贺秉章派来守灵，实在是因为他深知人心险恶，贺秉章和洪山虎之间的仇恨虽然没有掀在明面上，但是人人都心知肚明。

    此时洪山虎作为宴会的主角，大出风头，贺秉章坐在一旁，还要朝洪山虎敬酒，岂不尴尬？

    旁人虽然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岂会不暗暗嘲笑贺秉章？

    可惜贺秉章缺的不仅仅只是谋略，就连头脑上也缺了部分，体会不了杨广的这番深意。

    此时郡守府中的庆功宴正进行到了最高潮，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这些声音传到县衙中，原本啃着冷饼子的宇文智及终于按捺不住，将手中的饼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