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茵，你好！你居然对我说这种话！不错，我有什么权利这么对你？我有什么权利逼你灌这些苦药，逼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忽然挥起手，用力把她摔到地上，摔到了被她洒了一地的汤药上面。

    “茹茵，你瞪大眼睛给我仔细看清楚，我知道这些药很苦很难喝，但是你知道我熬它费了多少心血吗？你不高兴，可以毫不顾惜地把它摔得满地都是，你知道我对这些草药本来就过敏吗？弄那些药材弄得我手上又痛又痒，闻到那股气味我都要吐，我为了什么？我每天要对着那股难闻的气味熏多久，你知道吗？我的手上被烫得到处是泡，你凭什么可以毫不顾惜地把它洒到地上？”

    茹茵已经呆了、傻了，怔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任由他把自己粗暴地拉起来，再重重地摔到门口。

    “茹茵，你快给我滚吧，我没理由让自己烫得满手是泡，让自己不到五点钟就从床上爬起来，让自己每天强提起精神工作，让自己开车去撞水泥杆，我他妈的真是神经病！你快滚，马上在我面前消失，去过你那糜烂的日子吧，去泡在酒里，做你的寄生虫，你这个废物！孬种！自暴自弃的混蛋！”

    茹茵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跪在他的面前，她只觉得她的眼睛被汹涌的泪水灼得痛痛的，烫烫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熬这些药费你那么多心血，我从不知道你会撞车！”

    “你不知道！”他冷笑，“除了醉生梦死，你还知道什么？告诉你，我这一生连一杯开水都没烧过，却为了你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我真是见了鬼了！”

    “你何苦？你何苦要这么做？我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女人，我根本不值得！你让我走！让我自生自灭，别再管我，我死了更好，我不想活在这个世上，我恨它，我恨我自己！”

    “茹茵，你想死，那你死好了！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受过伤，只有你痛苦最深，每个人都有他一生中的不如意，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恨？你以为死真的可以解决一切吗？我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你的歌迷，包括我自己，他们需要你，他们需要你重新为他们歌唱，带给他们快乐，你有什么权利自暴自弃？你不要忘记是我救了你，你没权再毁掉它，你知道吗？”

    ……

    茹茵用她那如水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陈音，恳切地说：“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愤怒的样子，更忘不了他说的每一句话，他给了我希望和勇气，让我重新活下来，很好地活下来。”

    “你有这样一位知己，我真羡慕你，茹茵。”

    茹茵轻轻笑了一下，有缕淡淡的哀伤和惆怅滑过眼底，“不错，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是吗？”

    “茹茵，我觉得你真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女人，不仅有一知已，更有比生命还珍贵的观众和掌声，人生何求？”

    茹茵嘴角飘过一丝微笑，含着轻愁薄怨，幽幽地说：“也许，我真的很富有，也许，我只不过很贫困，就象秋天里的一片落叶，飘零，流浪，只有化作春泥，依附在树下，才找到永恒的归宿。”

    “对了，我记得你曾在演唱会上把这支歌献给了他，是吗？”陈音喃喃地吟诵，“‘我愿碾作春泥，伴你朝朝暮暮，我愿碾作春泥，伴你朝朝暮暮。’”

    音乐凄婉，那痴迷的歌手也在反复地吟唱着，似已唱得痴了。

    茹茵微扬起头，慢慢吸了一口烟，深深地吐出，随着一声幽幽的轻叹，她的眼里隐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伤痛，她的声音更低沉了：

    “其实我真不该痴心妄想，也许当一个人被兴奋冲昏了头，她便不懂得思考，不懂得为自己定位，象我这样一个肮脏的女人，本不该有什么奢望，我真傻，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变不成美丽的白天鹅！”

    “茹茵！你不要这样……”

    茹茵苦苦地一笑，捧起装满白兰地的杯子，轻轻啜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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