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蹬。

    李锐踩着平稳的步伐，走了。

    “喔——”

    半身发出声音，转头看着林北：“喂林北，我们是不是要遭殃了？已经有人在怀疑我们了！”

    林北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李锐的话，你要反着听。不是调查组的人怀疑我，是他李锐在怀疑我——他一个被外派到罗刹古都来的落魄修士，有什么话语权？调查组要是怀疑我，他根本劝不住。”

    “？”

    很明显，半身不是很懂。

    林北继续说道：“李锐毕竟人在现场，亲身经历了一切，对整起事件的体悟当然更深。他应该是隐隐约约感觉我有问题，可是他没有证据，只能过来诈我。这都是小事儿，不被他抓到把柄，屁事没有。”

    “哦。”

    半身胡乱应答，又问道：“那我们的笼络计划是不是要泡汤了？净水观比我们有钱的多，他们出手接济穷人，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

    林北更是不屑，他嗤笑一声，说道：“这李锐懂个屁。雪中送炭才是珍贵，锦上添花算得什么？刘寡妇、高老头他们之前饭都吃不起了，我们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就是救世主降临；这李锐二度登门接济，效果大打折扣，影响不到我们。”

    “？”

    很明显，半身不是很懂。

    林北继续说道：“而且，‘赠予’和‘施舍’是有差别的。我的目标是让别人收钱收的如沐春风，要让别人感觉到我拿他当朋友，而不是像打发乞丐那样，高高在上。李锐打着‘净水观’这面大旗，天然就少了几分温情、几分亲切，我们和他相比没什么劣势，就是看谁表现的好。”

    哈……

    好难懂喔。

    半身放弃理解，她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总之先让林北吃一块：“半身要吃千层糕。”

    林北捻起一块千层糕，开口说道：“冬天的第一场雪基本化了，罗刹古都内的住民要种土豆。半身，你种过土豆吗？”

    半身一脸正直：“土豆不好吃，半身不想种。要是种千层糕，半身就去帮他们。”

    ……

    ……

    和田岛少雪，基本上一年只下一次。

    第一场雪落下、融化之后，罗刹古都的住民们会去种土豆。林北不懂农业，也不知道什么节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种呗。

    “高老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荒芜的农田上，高老头拖着锄头，带着俩半大的孩子锄地。

    听见声音，他连忙按着孩子的脑袋，说道：“是林仙师！快，给林仙师磕头。”

    林北连忙制止了他：“受不得。高老头，你腿脚好些了么？”

    高老头又是低头感谢：“林仙师赐的仙符效果好的出奇，小老儿腿脚大好，能下地做事了。林仙师，这么冷的天，您到地里来作甚？您仙体金贵，冻着就不好了。”

    罗刹古都称得上地广人稀，只是近些年魔患不断，时常有妖魔伤人之事发生。

    在此情形下，各家各户的田地尽量靠在一起，遇到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今日白雪初化，各家各户都跑来种土豆，林北突然出现在此处，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和高老头说了两句之后，已经有人放下手上活计，围了过来。

    “修行。”

    林北一开口，就是两个难懂的字。

    他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我师尊说过，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辈修真之士，切不可好高骛远、脱离实际，而应脚踏实地，用自己的双眼、双手去感知世界。比如说种土豆——就是一种历练。”

    自然而然的，林北从高老头手中拿过了锄头。

    他看着周围人，笑道：“各位，要论种土豆，你们都是我的老师。今天就拿高老头这块地试试手，请各位教教我。”

    高老头急道：“这……林仙师，使不得呀！您一个仙人，怎么能做这种下贱人做的活？不成、不成，小老儿的地，小老儿自己耕。”

    林北护着锄头，又是说道：“人无高低，事无贵贱。种土豆怎么能是下贱人做的活？我看其中大有学问。”

    咄！

    林北挥起锄头，卯足气力在地上凿了一个深坑。

    他指着深坑，对周围人说道：“这眼合适吗？”

    “……”

    周围乡民沉默片刻，一人胆子大，说道：“太深了，芽儿冒不出来。”

    又一人说道：“林仙师……握锄头的方式也不对，这么干活费腰。”

    林北笑道：“就是这个道理！要论打坐修行、施展神通，各位不如我；但要论农活，在场哪位不是我的前辈？我是修士，并非神明，而是像你们一样的——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高老头说我不该做这活儿，我为何不该？修真的‘真’字，就应在凡俗万事之中，任何不起眼的、不足道的事物中，都蕴含着‘道’之真解。这个土豆我今天种定了，各位别忙着动手，等我锄完了高老头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