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小赵先生一家很快就离开了茂达市。

    他们夫妻双方都有工作，儿子也是临时从大学赶回来的，平时并不居住在这，除此之外更是为了避免睹物思人，过分伤心。

    虽说如此，小赵先生也没有任何卖掉老房子的打算，他离开这里只是因为实在不适合打拼，等到将来自己退休后，小赵先生也准备落叶归根，回到故乡养老。

    毕竟茂达市也只剩下环境宜人、空气清新这两条优点了。

    而这场葬礼造成的影响仍在持续，石居酒店这些天来的气氛并未有太多好转，人们大多长吁短叹，彼此安慰，又像是安慰自己，就算有人对赵先生的辞世没有太多感触，在大环境下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顺应气氛，导致恶性循环。

    老人的生命本就如风中残烛，大喜大悲都不利于身体健康。歌梁有心扭转酒店气氛，也切实付诸行动，他将前台工作交给小刘和重虹，前去接触老人最频繁的棋牌室工作，通过调整态度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略有成效。

    虽说见效缓慢，但好处是不会显得突兀，也不会破坏他的外在形象。

    猎豹恢复得非常快，没过几天就能回到正常训练之中，据他本人说是因为难过一阵也就好了，歌梁推测这和他的性格有关。

    既然一切都回到正规，那么之前落下的训练量自然要抢回来。他每天都会在拳面上生长出合拢的横置折刀充当指虎殴打猎豹，猎豹如今也不再叫苦连天，而是咬紧牙关和歌梁对打，眼神越发坚毅。

    “训练结束，可以休息了。”

    明明自己才是接受过完整改造的那个人，可歌梁在训练中始终都游刃有余，甚至不曾出汗，反观猎豹则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而且一直在挨打。

    按理来说，成年人放开手脚战斗的话砸坏茶几电视等家具极其正常，可歌梁甚至能将战场限制在客厅空地之中，猎豹在战斗中从未有意避开家具，即便如此歌梁的住房也和他本人一样毫发无伤。

    猎豹瘫坐在地上，歌梁则去厨房泡了两杯褐色饮料端来。他先是把其中一杯放在茶几上，随后伸手把猎豹从地上拉起，又将另一杯热饮送上阁楼。

    他家里现在已经有重虹与猎豹的专用马克杯，猎豹觉得今天的饮料散发出与咖啡不同的香甜气息，于是在歌梁回来之前先浅尝一口。

    “唔，这是什么？”

    “可可，我们训练大多在晚上，总喝咖啡对睡眠不利。”

    歌梁两手空空地从楼梯走下，直接解答了猎豹的疑惑。他坐在正用自带毛巾擦汗的猎豹身边，平静地看向他。

    “你最近的表现越来越好，是解开了什么心结吗？”

    “倒也不算心结，我活这么大心里就没结。”

    猎豹拿着毛巾用力擦擦脸，轻声叹息。

    “就是突然找到了我能做的事情，或者说，目标？这种感觉吧。”

    “猴老大你也清楚，我虽然是拒亡者，但这拒亡症来得稀里糊涂。咱们这么熟，我也不怕你笑话，你要是真能被我逗笑那我还大功一件呢。我最开始被那壮汉忽悠进俱乐部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俱乐部不是认为拒亡者都倍儿牛批吗？我当时觉得我靠这说的就是我啊，这爷们每句话都说到我心坎上了，爷可不就是这么牛批！”

    他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拒亡者到底是咋回事，就自己闷头瞎练，不知天高地厚，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后来被猴老大你臭揍一顿，硬逼着进了学会，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想法，只是看学会同类多，乐意扎堆，再加上还对猴老大你不是那么服气，觉得会输主要是因为我太轻敌，脑子里其实啥都没想。”

    “当然现在我对猴老大绝对是心服口服，不过除此之外还是老样子，活得又快乐又傻缺……这样是不行的吧？”

    “为什么不行？”

    意料之外的反问让猎豹非常惊讶，表现得颇有些手足无措。

    “哎？可学会不是要造福人民，有着远大理想的正派组织吗？”

    “学会是这样的，但正因如此，学会不会要求旗下成员一定要遵循什么精神，只要能够完成任务，不触犯底线就够了。你的生活方式没有为他人带来麻烦，自己也十分满足，甚至能感到快乐，为什么不行？”

    “就我的了解，快乐对多数成年人而言可是种奢侈品。我的生活方式也不比你好到哪去，与俱乐部作对只是因为过去的我会这么做，勉强能算作‘目标’的那件事或许正当，但绝不伟大，那又如何？这就是我的人生，麻木无趣，空洞平淡，可我还活着。”

    歌梁对于学会同僚从未有掩饰自我这种想法，在绝大多数问题上，只要询问他就会给出答案，比许多搜索引擎还要更坦诚，而且还没有广告。

    “……不愧是猴老大，那就换种说法吧：我觉得这样不行。”

    “参加过赵先生的葬礼之后，我发现自己不喜欢看到别人哭，不喜欢见到让人伤心的事情。我知道人总是要死的，谁都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