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并未察觉羽师兄一闪而过的那丝不自然。

    缘杏说：“师父说可以教我的两个人, 一个是东天女君，另一个，就是南天画圣, 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好。”

    缘杏小脸皱着, 确实很为难。

    公子羽问：“为什么想不好？”

    缘杏说：“这两位仙君神君都是再卓越不过的人，无论哪一位教导我，都绰绰有余。我两个人都想跟着学学，可又怕两位仙君都不想教我。再者, 选了其中一位，又总觉得另外一位错过了可惜。”

    缘杏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这两位先生, 哪一位都没有说绝对愿意教她，可她这样挑来挑去, 倒仿佛是她有资格挑剔似的。

    缘杏垂下头。

    不过, 公子羽似是完全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问题。

    闻言, 他对缘杏浅浅一笑。

    这个人实在生得好, 这一笑，又让缘杏迷了半天。

    公子羽轻抚她的脑袋, 说：“原来是这样，选画技先生的大事，师妹的确应当好好考虑。”

    缘杏此时放着一双白白的狐耳在外头透气，被师兄一摸，两只耳朵立即不安分地转来转去, 一会儿竖起一会儿垂下, 雀跃得像两个上蹿下跳的小白雀。

    缘杏问：“那师兄觉得, 我选谁当我的先生更好？”

    公子羽一顿。

    他言道：“应该还是东天女君吧。据我所知, 南天画圣的性格……不是太合群，要他教导弟子，会有些困难。”

    “……师父也是这么说。”

    得到师兄的答案，缘杏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随东天女君学画能见到哥哥，但她大约潜意识里，还是更好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天画圣，想从师兄这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所以大家都说是东天女君，她仍隐隐有些低落。

    缘杏趴在桌子上，神往道：“其实，也不必玉明君真的教我，只要能有机会亲眼看一看他的话，我也就很满足了。”

    公子羽双手放在琴弦上，好似有所思。

    “只是想要……看一看画吗？”

    “嗯，只要看一眼就好。”

    缘杏遗憾地垂眸。

    “不过，玉明君的画，应该都被他自己烧了吧。想要看他的画，除非先见到他本人，可是玉明君行踪不定……”

    缘杏愈想愈难，神情恹恹的。

    公子羽看着师妹的模样，思索。

    他仿佛有所犹豫，但最终下定了决心。

    公子羽说：“如果你只是想看画的话，我可能有办法。”

    “咦？！”

    缘杏惊讶地看向师兄。

    “可是不是说，玉明君没有作品存世……”

    “只是少，也不算完全没有。凑巧，我认识的人早年从玉明君那里得到过画作，如果好好请求的话，也许可以借出来。”

    公子羽的语气并不是十拿九稳，可缘杏已经听呆了。

    南天画圣！

    那可是南天画圣啊！

    传说中南天画圣只要心情不好，连天君的脸面都不会给，要什么样的人，才能从南天画圣手上求得画作？

    缘杏脑袋就像卡住了，即使拼命思考，也没有半点思路。

    是什么人能让玉明君赠画？

    是他的故交？

    画仙世家？

    只是玉明君一时兴起？

    正因为南天画圣连天君的面子都不给，反而范围极大，弄不清楚玉明君的想法和喜好。

    缘杏有点想问，可她知道不能打听师兄私下里的事，即使再好奇也只能憋着。

    连玉明君的画都能借出来，那人一定与师兄家关系匪浅，在北天宫，打听这些定会让师兄为难。

    可好奇能憋，眼底的热切却藏不住。

    公子羽望着师妹憧憬的眼神，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说：“我也只能一试而已。若是真要选玉明君当先生，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师妹自己。”

    *

    公子羽承诺了杏师妹，次日，便果真去与北天君告假，说要离开天宫几日。

    北天君得知他的来意和去处，当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视线往公子羽身上一扫，问：“你打算帮杏儿？”

    公子羽举止自然：“谈不上帮……只是尽几分绵薄之力。”

    北天君：“依那人性情，便是你，恐怕也没多少作用。”

    “我明白。”

    北天君见公子羽自己有分寸，不再多说，准了他的假。

    公子羽出了北天宫、到了南天，让柳叶将他放在半路，改为自己腾云。

    他进了一处迷障，层层浮云如同迷宫般缭绕。

    若是常人进入此处，最起码要破十重云障，更可能根本发现不了入口。

    但见到公子羽，这些迷云就像见到了熟人，主动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