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由桦预料的相差不大，邱祖德现在正处于某种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情形。看着跪在下边的一溜儿将校，以及老神在在站在一旁的黄斌卿，他还不能就这么发火。

    首先第一点，战场上群贼大哭而走，随后太湖群盗溃败，再也不起。通过搜捕到的落单水贼口供，以及战场上的情况来推断，太湖巨寇，太湖群盗总瓢把子，坐第一把交椅的杨麻子显然是被黄斌卿上百门佛郎机的突突给喷死了。

    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有拿到了杨麻子的首级，才好去向朝廷报功啊。毕竟那可是聚啸十余万水贼，攻打官军，劫夺漕粮的巨寇。周阁老点名要清除的水贼之一，属于邱祖德必须完成的政治任务。

    可是脑袋呢？

    当然邱祖德也可以说杨麻子挨了一百门佛郎机洗地，吃了五千发铅子，别说脑袋了，连人都没了。可这玩意儿周阁老认不认还是两说，要是明年又蹦出来一个杨麻子咋办。

    这也就算了，官军的前军小三千人，被杀和失踪超过千人，也不知是真失踪还是跑路了。兵船武器啥的也损失殆尽，就是邱祖德这个堂堂的应天巡抚也没有办法一下子给他们把人员和装备损失都补齐。

    特娘的，这到底算是打的胜仗还是败仗！

    仗打成这个批样，反正奏功的喜报已经写好往南京送去了，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处置，还真没有个谱。眼前这一仗，算是给邱祖德教训了，他以前在山东主要是主持对地方土寇的剿抚，虽然也见过东虏，但是毕竟没有野战过。

    那些土寇，饥则为盗，平时为农，根本算不上什么军队，不过是在头人的带领下讨生活的百姓而已。和杨麻子手下那几百江洋大盗真不能比，也就和邱祖德之前镇压的那些奴变军差不多，都是普通的百姓，并不因为他拿起了兵器，就变成了强兵。

    只有这回遇到的杨麻子，那才是货真价实的积年老贼，结果一打一个喇叭花，要不是黄斌卿在旁边放炮，胜负还真不好说。

    也怪自己托大了，把那些来自山东和江北内地，根本不会水，也没打过水仗的兵士安置到船上。征募来的南军战意不坚定，援兵浙江水师又是这个批样。

    现在想来，真就是输了也不奇怪！

    一旁的监军御史张元始看邱祖德的模样，就大致猜到邱祖德心中带着懊恼。这位老兄约等于邱祖德的“马谡”，在邱祖德巡抚山东前，给他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计策，帮助邱祖德略定山东各处。

    所以当时邱祖德一路小跑南下时也裹挟着他一起跑路，而且还帮这位原本的兵科给事中又捞到了河南道监察御史的官职。至于为什么河南道监察御史前来监应天巡抚的军，这和明朝那带着乱来的文官管辖权有关，不做什么赘述了。

    “抚军此番大胜，以区区寡弱之四五千兵马，迎剿太湖群盗十余万，能阵讨杨贼已属不易，略有些损失也是当得。”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老官僚了。先把黄斌卿的三千人不算，然后又把邱祖德队伍里的杂兵也砍了，最后连征募来的南军里那些没上战场的也一概不算，可不就是只有四五千人嘛。至于杨麻子的队伍，那是前辈朱大典、董象恒等人禀报过得，有十多万人呢，咱也没说错啊。

    一句话就说到邱祖德心坎里！

    “你且继续说来！”邱祖德撇开黄斌卿，转向张元始。

    “杨贼既然已经授首，虽然不具首级，但想来兵部高司马与抚军亲善，不会为难。抚军与贼鏖战，寡兵势弱，仍旧杀贼，朝廷自然应当补给一二。”张元始继续计划道。

    兵部尚书高名衡虽然也是大学士，但是现在朝政大部分掌握于周延儒手中，高名衡也就管兵部的一摊子事情。邱祖德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在外统兵支持高名衡掌握兵权的一股势力，高名衡多少会关照一点。

    先把咱们的情况说的难一点，能向兵部要多少就是多少。以明朝这个稀烂的财政制度而言，兵部也是能够向地方收税刮钱的，高名衡手里肯定还有点小金库啥的。搞钱搞装备把队伍慢慢恢复起来，再去考虑和另一支大水贼朱三麻子打仗的事情。

    “朝廷供应江北都殊为艰难，咱们怕是得不到什么。”话虽这么说，但是邱祖德还是准备按照张元始说的上书。

    哭穷也是大明官吏的一个基本功！

    “还有一事，现在杨贼受剿，太湖震动，官军虚实，群贼未必知之，不若以计招抚，则可凭空得数万水师。”

    “水师？”

    “现在朝廷整备江防，若是抚军麾下有一支水师……”张元始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邱祖德肯定能明白下面是什么意思。

    周延儒设立三河防线，黄河、淮水和长江，除开需要镇守名城大镇的步军，自然也是需要精干的水师的。眼下江南的水师属实不多，仅有芜湖总兵黄蜚以及镇江总兵郑鸿逵两部，对于长江而言，似乎并不足够。

    重点是这两支水师，不完全听周延儒的！

    若是邱祖德手下有一支水师，那就等于周延儒手下也有了一支水师。你说周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