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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值日就交给你啦，许风，好好干啊。”

    “没关系，有我就行了，你们快回家吧。”

    容貌清秀的少年对三五成群的的朋友们笑着摆手告别。他皮肤素白，身材中等略瘦，鼻头小而鼻翼薄，一字眉，单眼皮，人中明显，周身萦绕着一种腼腆无辜的气质，笑起来显得温和而驯顺。许风直到目送朋友们在视野中消失不见才停止挥手，他走到卫生角拿起扫帚，左臂在这个过程中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嘶……”

    他扯动嘴角倒抽一口凉气，但还是兢兢业业地开始低头扫地，不放过每一丝余灰。

    这是他们的活儿，可他们全都推到了你头上。

    又来了。

    许风心想道。

    又是这个声音。

    他从不知何时开始，总能听到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诉说一些讨厌的话语，这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按捺不住的狂暴怒意，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极端危险。

    “他们有事情要做。”

    少年像是在给心中的声音解释，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们只是一时挪不开身罢了，我们是朋友，我帮他们做这些是正常的。等着他们有时间了，也会帮我干活儿。”

    挪不开身？什么事情让他们挪不开身？去网吧打游戏吗？你当他们是朋友，可他们有拿你当朋友吗？他们每次都这么说，可什么时候真的帮助过你？你只是一个好糊弄的劳动力，一个工具人罢了。

    少年皱起眉头，有些生气。

    “不许这么说我的朋友。”

    哈哈，你依旧认为他们是你的朋友？天真啊，天真又可怜的小朋友。孤苦伶仃，没人爱你……

    许风的左臂更加疼痛了。

    “我没有孤苦伶仃，我有朋友，爸妈也很爱我。”

    爱你？爱你的表现就是用磨刀棒打伤你的左手？如果这就是爱的话，那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爱的使者，我会把爱散布人间啊，哈哈哈哈！！

    “父亲是在鞭策我，因为我成绩下降，没有好好用功读书。这是因为他希望我能做出一番事业，是对我的期望。”

    得了吧！你我都明白你只是他们炫耀攀比用的资本，你真的没有用功读书吗？只是因为你的成长达不到他们的期望，他们就要以此来“鞭策”你？他们根本就没有注视着你，不在乎你的努力，你的感受，你的一切！他们只在乎你能为他们带来什么，磨刀棒打在你身上疼吗？好大一片淤青，看着都疼啊。那为什么没有打你的右手呢？因为右手要写字啊！要做题啊！要答卷啊！你不考出个高分的话，又要拿什么满足他们那无底洞般的虚荣心呢？

    “你——！！”

    许风攥着扫帚的五指用力至发白，他咬紧牙关，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他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只是那怒火究竟指向何方，是这神秘的声音还是他的“亲朋好友”，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甘吗？愤怒吗？憎恨吗？别担心啊，你这小小的，没人在意的可怜虫，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的痛苦，我们感同身受。

    “你……究竟是谁！是什么东西！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我是谁？

    仿佛许风用最认真的态度问出了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那声音反而因此寂静下来，时间久到令许风不安。当它终于再次开口时，其中蕴含的讥诮刻薄便彻底消弭无踪。

    我是被压抑的怒火，我是被埋藏的憎恨，我是被忽视的不甘，我是撕碎一切枷锁藩篱的力量，我是报复所有腌臜小人的魔魍。

    许风的视野骤然陷入黑暗，他向前摸索，触碰到了冰冷坚固的栏杆，心生惊慌。

    “这是哪？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就是你，许风。”

    金属碰撞声响起，一只双眼散发着妖异紫光的人形蜥蜴与少年隔着栏杆面对面，那爬虫样貌狰狞，四肢被铁链牢牢锁缚。

    “什——你是，我？！”

    “我将代替你，随心所欲地活下去。不让任何人利用我们，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们。”

    蜥蜴没有理会许风的疑问，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走进黑暗之中，铁链在地上拖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直到此时许风才发现对方早已挣脱束缚，而如今被关在牢房之中的……正是自己。

    他以为他在牢房外面，实则不然。

    许风拼命摇晃栏杆，敲打牢门，但监狱纹丝不动，完全无济于事。

    而现实中，少年的身躯迅速膨胀异化，变得高大而富有力量感。此时去水房清洗抹布的女同学恰好归来，她推门而入，径直走向窗边，头也不回地笑着询问道：

    “许风，地扫得怎么样啦？”

    蜥蜴十指微动，来到现实中的他并不具备知性，而是纯粹的野兽。它嗅到了猎物的甜美气息，近在咫尺，而它恰好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