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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满怀期望的贫民们磕完头,不知神仙能否真的收到自己奉上的这些破烂而心怀忐忑的时候,康朱皮就会上前,将祭品交还,煞有其事地说一番“神仙已经知晓了他们的心意,现在赶紧回去,好好过日子”的话,让贫民们赶紧拿着财物回家去。为了打消贫民心中疑虑,康朱皮还每次都发煮沸过的符水或符纸,反正总吃不出坏事,为此,他还跑去找李丹英,想临时速成下符水学。
当然,因为众所周知的某件少儿不宜的事情,康朱皮可以厚着脸,当没事人一样去拜访李丹英,李丹英也可以害羞到一言不发,不肯多说半句话。
若是康朱皮问得急了,或者脑子发热,想祭出他和米薇交流的那一套,即对着比他年纪大的女孩撒娇卖萌装可怜,李丹英就会又羞又恼,螓首一扭,喝斥道:
“找、找、找你自家的好阿姊去,别问我!”
没奈何,康朱皮只得自制一些符箓,因为他毛笔字实在不能见人,便干脆破罐子破摔,搞了一堆文字横七竖八,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写什么的鬼画符,连符纸规格大小都不统一,甚至没有两张符是完全一样的。
但就是如此粗制滥造的符箓,经康朱皮的手发下,那些前来拜神的百姓也便视若珍宝,他们用贫乏而质朴的语言不住地道谢,有的当场便对康朱皮磕长头,拦都拦不住,还容易传染一样带动集体效应。
这不,今天前面那个铁匠,腰间还挂着铁锤,连祭品都没放,两手空空直接朝康朱皮跑过来,被康矛拦住后,扑通一声就跪地上磕头,连带后面一个颤颤悠悠的老太婆也要学着跪倒,康朱皮赶紧跑过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两个人弄起来。
康朱皮非常无奈,成天扶人,喊“不要跪我”,弄得他有时嫌烦了,某个念头就会如附骨之蛆般滋生出来:
“或许我是该让他们跪,那不就省事了么?”1
但康朱皮还是忍住了私心,让亲卫倒点水来,自己继续听他俩人的诉求。那铁匠操着满口蜀音,说他姓张,跟风来求个护身符,只是他苦于最近没闲钱,买不到好祭品,就想直接帮康朱皮打把刀剑来代替。
“给。”
康朱皮摸出符箓,客气地递给铁匠,叮嘱道:
“喝开水,饭前便后洗手,不要弄脏水源。”
“晓得!嘿,神仙,你是要刀还是剑啊,我手艺好的很,我师父的师父姓蒲,教了我好多打铁的诀窍。我给神仙打一把屈耳刀吧,保证举刀断铁,若剃生刍!”
“这么厉害,要不跟我走吧?”
队伍里尚缺专职铁匠,磨刀补甲之类的技术活还是大家将就凑合对付,康朱皮立刻就起了延揽之心。
“那不行,”铁匠摆手,憨笑道:“我是给县令打铁的,走不脱,走了要丢老婆儿子,那可不行。”
“那你有多少刀剑可卖,多的话,我买五十把,不够的我订了,钱送到哪?”
“不要钱!不要钱!神仙找我买东西是大喜事,怎能要神仙的钱?”
“不行,钱必须得给。你晓得么,这姓密的神仙可还管着市场里的契咧!我要是不给你钱就拿东西,岂不是和他作对?”
康朱皮一指木偶,干脆连密特拉的名字也改了。铁匠这才答应,报了价,还硬要给康朱皮白饶一件东西,说“礼物总不归密神仙管吧。”
“好,”康朱皮也不推辞:“那劳烦替我打个铁面具,我眼睛大鼻梁高,就来个鸱鸮样的,鸟喙部分保护鼻梁。”
铁匠虽然觉得夜鸮不吉利,但毕竟胡神仙就要这个,也就满口应诺。
铁匠前脚刚走,那老太婆又要跪,康朱皮无奈地把她搀住:
“我说,咱有话能站着说么?”
“神仙啊,救救我儿吧!”老太婆身子都没站稳,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穷矣,穷矣啊!”
康朱皮好言劝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听明白了事情全貌——她儿子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也不见好,因为腰摔断了,为筹钱治病,儿媳妇都自卖了,结果县里医生都说没救了。现在老太婆听说来了个能不得麻风病的新神仙,就想求点符回去泡水喝,权作死马当活马医。
“阿姊,给我符,”康朱皮翻遍荷包也只找到一张,喝道:“都给我!”
米薇赶紧塞来一叠黄符,用粟特语埋怨道:“你怎么每个人都给,还给这么多,也不怕他们折回来多拿。”
“多拿又怎样?”
把符递给老太婆后,康朱皮又复读机道:“喝开水,饭前便后洗手”
老太婆握住那叠黄符,像溺水者攥住了浮木般,不停地作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谢谢神仙,谢谢神仙,可是老身只有个瘫了的儿子,哪还砍得动柴,总是烧水喝呢?”1
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望着她“满怀希望”的背影远去,康朱皮怅然若失,叹道:
“黄符他妈的什么用都没有。”
“你现在是光之子,要像点样子,答应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