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时坐在路边等陈沧言出来接人，公安局对面是一条小吃街，卖红薯的大爷推着车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往里头塞红薯，边儿上开了个奶茶店老板娘正半趴在桌上看手机。

    这些很寻常的小事，许延时看得很认真。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想要点上，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烟盒。

    林鹤居正发着低烧，又在通风口吹了阵儿风，现在脑子里混沌一片，木木地疼，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按着许延时烟盒的手指稍抬，指了指马路对面。

    “禁烟。”

    许延时可真是操了，他那点儿大少爷脾气都被这两个字给轻而易举地勾了起来。

    话都憋到嗓子眼儿了，却看到站在他面前那人手指勾着口罩边从耳朵上摘了下来。

    许延时那句脏话顿时变成了一串省略号，“......”

    林鹤居有点儿低烧，被陈饶硬逼着戴口罩说什么怕被感染病毒不能愉快地为人民服务，口罩堵得他呼吸并不是很顺畅，摘下来之后鼻尖红红的。

    他睫毛温顺地跟着覆盖下来，看着蹲在那儿发呆的许延时。

    林鹤居问，“有纸巾吗？”

    许延时掏了掏口袋，刚想摇头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儿憨批。

    耳畔似乎还回响着支付宝到账一万元整这句话，跟个立体回声音效似的来来回回在耳边荡，荡得许延时心里那股火慢慢往脸上烧。

    陈沧言火急火燎地赶出来找到警察局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时爷一张俊脸红了一半，低着头手指扣在烟盒上。

    林鹤居兜里的手机来来回回的响，他抿了抿唇，从兜里拿出手机。

    这个空档，许延时才抬起头看向马路对面，正好和看着他发懵就如同遇见新大陆的新新人类般满脸都写着震惊的陈沧言来了个对视。

    陈沧言遥遥看着他的时爷，张了张嘴巴，刚想说些什么。

    许延时立马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觉得浪迹江湖不能像陆弥一样没脸没皮全靠着一张嘴混，他是个二世祖，以后还要继承家业的。

    他得稍微要点儿脸。

    所以现在这点儿尴尬完全是有迹可循，而不是他想得太多。

    许延时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脑内不受控制地飞快回想之前遇到过林鹤居的种种画面，就像是幻灯片一样从垃圾桶面前一路转到酒吧门口。

    最后停下来的画面，是他往人裤腰里塞钱和趴在人家摩托车上边**边讲单口相声的傻逼行为。

    淦。

    许大少爷珍藏二十年的脸皮，在这个捡垃圾骑摩托车的男人面前，丢的一干二净。

    虽然这个人绝对不记得前世的垃圾桶事件，但光光只是趴在人摩托车上边**边讲单口相声，也是个无法理解的智障行为。

    许延时搓了搓自己的耳垂，手指搭在烟盒上有点儿蠢蠢欲动，想掏出一根点上又停下了动作。

    这么纠结了一阵儿，林鹤居已经通完了电话，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到许延时面前。

    他手里攥着手机，手心里握着的黑色手机显得手背白得发光，浅色毛衣遮到手腕的位置。

    林鹤居对试图埋进土里的许延时说，“知道会所怎么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