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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在这种时候这么想。因为,这位朋友已经死了,他的一切都已经盖棺定论。
随后,马恩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此时产生的这林林总总的情绪,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他和邻居朋友,仍旧只是相隔遥远的陌生人而已。
马恩走到一棵树下,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只是随意停住了脚步。
他拿起黑伞,挖掘树下的泥土,不一会就看到一大片根系,不过,除了树根之外,并没有更多更特别的东西,例如尸体之类——他曾经想过,会不会整片树林,都变成了怪物们的一部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的,亦或者,是难以察觉到的。
内在之眼已经沉寂下去了,马恩也不想动用这样的力量去看这片土地,不久前那个疯狂的幻觉世界,在他的精神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创伤。那不是单纯的恐惧,更让他难受的,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疯狂,以及明明看到了,却无法理解,无法描述的阻塞,如梗在喉,如在脑中敲打,恐惧在这些面前也不过是发自个人内心的佐料而已。
他时不时会想:那不是人类应该直接注视的东西,就如同人类观察太阳的世界,也不会走进太阳之中,用肉眼直视那可怕的光芒。
如果没有特别的仪器进行隔离、筛选与转化,变成冷冰冰的数字,马恩完全不想再次接触那个世界。
马恩停下手,坑大概挖了五尺见方,对“骨灰”而言,已经足够大了。而且,他也不能全都埋下去,从邻居朋友最后的留言来看,大概也不希望他这么做吧。尽管不明白这位邻居朋友是何时,用怎样的方法,以怎样的态度,留下了这张纸条。
(③42967465)
在那最后的最后,他是不是回到了现实,是在现实中死去的呢?是不是当他回到现实的时候,就呆在那具棺材中呢?棺材的动静,是不是他最后的挣扎呢?在那疯狂的噩梦中,是不是一度还残留有最后一线希望呢?或许,是在和无形怪物的战斗结束的那一刻,邻居朋友才绝望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马恩不知道,但这样的想法始终在马恩的脑海中徘徊不去。不过,他读得出来,留言中除了疑惑和痛苦,没有半点对自己的期望,也没有对生者的妒嫉和愤恨。在“为什么”的尽头,他平静地离开了,正因为是平静的,所以,才会留下那平淡的祝福。
最后那句“愿我剩余之物能够帮助你摆脱这场噩梦”,要说成是“遗愿”或“期许”,其实也是谈不上的。
马恩将袋子打开,把三分之二的“骨灰”导入坑中,用土掩埋了。他不知道邻居朋友的“家”在何处,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做,会发生什么亦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邻居朋友说过,“人”是会死的,但“怪物”是不会死的。从怪物的姿态去看待这位朋友,大概这片树林是最接近它的“故乡”的地方吧?
马恩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个想法与邻居朋友的真正想法无关,仅仅就是自己那虚妄的情绪,愚蠢的思维在作怪罢了。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马恩没有在泥土掩埋后,留下任何看似坟头的隆起。以后人们来到这里,看到的就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树木以及一片普普通通的湿泥罢了,绝对不会想到,在这棵树的下方掩埋着一个悲情的怪物。
马恩按照日岛的习俗,在毫无出奇之处的新坟前击掌合十,之后,提起黑伞和剩余的“骨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树林,离开了三丁木公园。
他按照还比较鲜明的记忆,走上通往近处神社的小路,攀上一层层阶梯,寻找和记忆中有关的“标记”——大脑袋已经在他的记忆中留下相关的信息,让他可以从那些看似正常的事物细节中,找出真正的路标。那或许是一颗石头,一株野草,一道细小的裂缝,亦或者是树皮上的斑驳。
这些琐碎的物体,细微的痕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或许是风吹雨打,或许是行人的不经意,有许许多多的理由,但是,具体某一事物的形态和位置并不重要。就如同数学题中的参数变了,但公式没有变,解题的过程变了,但需要运用的公式没有变。
真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参数在这个公式中是有明确意义的。无意义的参数是多余的,有意义的参数看起来很多,但实际去寻找时,就会发现,它们其实有固定的规律,放在眼前这一片区域里,其实就只有那么几个。
找出有效参数,放入固定的公式中,调整公式的运用,最终得出的解总是指向同一个地方。
无论是崭新的公式,还是做这道“数学题”的过程,都让马恩感受到一种与结缘神的诡异不同的奇妙。
单论这个公式有什么用?马恩也不知道,单独使用这个公式,似乎就只是指路,但或许,它并不是孤立的,和其它公式配合的时候,会有更奇妙的结论发生。
数学是超验的,就如同数学一样。这样的感觉让马恩不禁觉得,若没有这个公式,没有这份筛选参数的信息,仅凭借直觉、运气和经验,是不大可能找到大脑袋和御手洗教授的安全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