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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给自己提高难度很容易,但降低难度却很困难。”“这种想法符合我的逻辑,但肯定不够周全,如果是错误的,那么我就死定了。”马恩严肃地回答到。
“不不,正好相反,如果你无法降低难度,在抵达结局之前,你就已经死了。”脑袋罐子也用同样严肃的声音回答到:“因为,这本来就是你无论如何去思考,都不可能达到周全和正确的事情。你不是科学家,马恩先生,你不能套用我们的方法,而必须遵循自己的方法去做事。
你的父亲不是也说过吗:无法理解就不要去思考,而是去接受。这句话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不正确,但是,对你而言是正确的。我还第一次见到一个高级技术工人会对自己的孩子这么教育。他如果说:多思考,多求知,那才是顺其自然的。所以,马恩先生,你不是自然的产物。”
“你的意思是……不要将问题太过复杂化,不要尝试从一个全面的角度去思考?”马恩委婉地说。
“随你怎么理解。这个问题很具体,很复杂,我不会对你解释。”脑袋罐子说:“我只能说,你现在的逻辑对你有好处。如果你认为那就是一台机器,那就当作机器一样去摧毁它吧。”
“……我在想,很可能无法摧毁它。”马恩这么说到。
脑袋罐子发出嗯嗯的声音,它仿佛无论马恩说什么都会倾听。
“但我可以关闭它,甚至于,不关闭它的主体,只是关闭结缘神输出端口或松佐卫门的接收端口。”马恩说到,“结缘神的本体或许无法想象,难以理解,但是——”他这时不由得一顿。
“你终于注意到了,马恩先生,你又又又再一次缩减了难度。”脑袋罐子哈哈大笑,“我看到了,你的内心正在告诉你,问题已经接近你能够解决的边缘了。”
“……这么做是正确的吗?我确实在看到解决问题的关键。我的内心也在这么想。”马恩问到:“我可以从逻辑上降低事情的严重性和解决问题的难度,但客观事实的严重性和难度可不会降低。”
“那又如何?哪怕难度降低了,你都没办法确保一定可以解决。那么,更高的难度,你就算知道了,也一定没办法解决。”脑袋罐子无所谓地回答到:“与其去追寻自己无法解决的真相,不如去往自己可以解决的方向。恐惧未知吧,在那无形而高上的物事前保持低调和谦逊,那不是什么坏事。人们总认为面对未知的好奇和征服未知的勇气很重要,但是,要我说那只是愚昧无知之论。信奉这句话的人,永远都在冒一个自己无法承受的危险,他们不能传递任何正确的东西。”
鹅颈喇叭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而含混,马恩隐隐约约听到它似乎在说:
“……未知的无以计数。
除了全知的银之匙,万物在无知的巨浪中翻滚。
我们航行在黑暗的大海中,
没有坐标,没有照明,无法辨别方向,
也——从来看不见尽头。
只有绝望存在于这片大海上。
我们满怀希望,相信一定有一个美满的终点。
我们满怀希望,前赴后继。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只有如此。
不如此,我们便无法生存。
当我们站在有光亮的地方,却认为世界充满光明。
当我们站在光明中看向黑暗的四周,我们相信自己最终将会照明这些黑暗。
不如此,我们便无法生存。
真正在让我们满怀希望的,绝非好奇和勇气,而是谦逊和恐惧。
如是我闻,非人在求知,而是知在逐人。
逐人者,乃是人之所知。人之所以必知,实乃未知过甚……”
从鹅颈喇叭中发出的声音,有阴阳顿挫的音律,有晦涩阴暗的声调,充满了恐惧和敬畏之情。
它就像是在做一首诗。它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下,显得多愁善感,和之前那欢乐的样子截然不同。
马恩不知道它为何发出这等感触,他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智
从鹅颈喇叭里发出的声音,从述说变成朗诵,又从朗诵变成了旋律,马恩聆听这旋律,旋律的内容却渐渐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连带着所有困扰他的问题,所有折磨他的矛盾,所有只有他自己才能知晓的困惑和痛苦,连同思绪本身一起消失了。他开始不明白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这声音中来到某个一无所有的世界里,这里只有平静和无聊,但他却觉得自己不想要离开。
意识有时会浮起,但在浮上水面之前,便又沉了下去。
马恩不觉得自己睡着了,他还能看到四周漂浮着的事物——包括御手洗教授和脑袋罐子——它们就好似宇宙中的垃圾一样飘来荡去,偶尔会碰撞到一起,却又立刻弹开了。它们彼此相撞,也撞在呈弧线的封闭外壳上,这让马恩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些碰撞和飘移的主体都是无意识的,它们只是惯性地运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