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接到了赵文芳的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是听赵文芳的语气，似乎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王凯倒也好说话，直接让陈沫走了，自己则搭了公交回到住处。

    正是晌午头儿，房东一个人坐在屋前的太阳底下，脚边放着一个收音机。单田芳的特色嗓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儿，每日里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守着自己的这栋自建楼房，收点儿租子，自己总是这么的无忧无虑。据说，年轻时候，他也结过婚。只是后来，媳妇跟人跑了，他也没有再找。就这么一个人过日子。

    王凯回来的时候，礼貌性的跟房东打了个招呼，之后琢磨着回去也是无聊，便让了支烟，在一旁的一块砖头上坐下来，跟房东闲扯淡。

    房东是个很健谈的人，健谈到了有时候会让人讨厌的地步。特别是他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王凯的时候。

    “好为人师”，这是王凯给房东的评价。

    “年轻人整天瞎晃能成？”房东抽着烟，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小了一些，“你还年轻，学个手艺不成吗？别这山望着那山高。我年轻时候就是，总感觉自己了不起，总感觉自己能成大事。后来呢？后来才明白过来。能把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好，能一辈子坚持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能吃饱喝足，就是了不起，就是干成大事儿了。”

    “大叔说的有道理啊。”王凯笑呵呵的，看一眼房东的楼房，“你这也确实了不起，有这么一栋楼，只是收房租，一辈子也饿不着。”

    “嘁，老弟，我不跟你说你是不知道，我这楼是怎么盖起来的？都是我的血汗。”房东唏嘘道，“小时候，家里急，那可不是一般的急。小学上到三年级，我就辍学了，跟着大人去工地，每天挣那仨核桃俩枣的，还得给我老娘看病……”

    话匣子打开了，也就没完没了了。

    王凯肚子有些饿，口有些渴，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离开。房东一直在说，王凯只能陪着，心里琢磨着以后得少跟他说话，不然这扯的都快没边儿了。

    好不容易忆完了苦，房东又开始思甜。“五层楼房，一梯两户，一共十套房子，三十个房间。每个月，光是电费，就得这个数。”房东比划了一个数字，“我找了熟人，专门分了户，一个房间一个电表，不然这阶梯电价就了不得……”乍一听，还是忆苦，可仔细一琢磨，就不难品出味儿来。房东这是在显摆他的租户多。

    “每天早上，先把楼道里，楼前楼后都打扫一遍，楼梯扶手擦一遍……方圆几十里看看，像我这样对外出租的不少，能像我这样，把这地方搞得干干净净的，能有几个……”

    “这多累啊，怎么不请个人。”王凯觉得自己不吱声也不合适，就接了一句。

    “请什么人啊，得开多少工资。我一个人干的过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吃不了苦。我这每天都是这么干，早就习惯了。”

    “也是，就当锻炼身体了。”王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站起身来，琢磨着该找个话头离开了。

    房东也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肥胖的肚子，“到饭点儿了，在我这儿吃点儿吧。咱哥俩整一瓶。”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儿，得回去了。”

    “那成。”

    王凯有种解脱之感，匆匆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共用厨房里做了点儿吃的，又回了屋。横竖也是无事，干脆又出门溜达。见房东没在门口坐着，心里一放松，加快了脚步要走。

    “老弟。”

    王凯心里一个激灵，回头冲着房东笑道，“大叔，吃过了？”

    “嗯嗯，刚吃了一半儿，来来来，年轻人帮个忙。我这电视怎么看不了了？提示说什么没网了。”

    王凯有些郁闷，不过还是跟着房东进了屋。客厅里的茶几上，摆着几个小菜和一瓶白酒，看样子，房东的小日子确实不错。

    王凯拿起遥控器捣鼓了一阵儿，又检查了一下路由器。“嗐，你这个网络接口松动了。现在好了。”说着，王凯转身把遥控器递给房东。

    只是，看到眼前人，王凯顿时愣了。

    “好好，这事儿，还得找年轻人……”房东的话说了一半，也愣住了。“咳咳……嗓子有点儿……咳咳……老弟，你怎么好像突然高了？”

    王凯傻着眼儿，看着面前矮小的姑娘。姑娘一手揉着自己的脖子，捏了两下，又一愣，低头看看胸前起伏，错愕片刻，两只小手在胸前抓挠两下，又木然抬头，看着王凯。

    王凯吞咽着口水，还保持着递出遥控器的姿势，手里的遥控器，却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姑娘扶了一下额头，“那个……我有点儿不舒服……可能喝多了。不……不留你了。”说着，姑娘转身进了卧室，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王凯又呆了一下，匆匆离开。一直来到大路上，四下里看看，没有人在附近，这才掏出手机，拨通了陈沫的号码。“陈……沫，我……”

    “我这边有点事，等会儿打给你。”陈沫匆匆回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