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些东西……是鬼。

    应该都是雨宫家的死者，虽然已经不再有意识和感觉，但是却凭借残留的本能复苏，想要守护雨宫家的宝物。

    脚下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华子钦低下头，看到一只青灰色的干枯手臂从供桌下面伸出，拉住了他的小腿，“还给我……”供桌的下面传来了幽幽的声音，一股的力量将他朝下面拉去。

    “都死了几百年了，还出来恶心人。”华子钦眉头皱了皱，虽然他现在状态不好，但是还不至于被这几个老东西绊住。

    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瓷瓶，那瓷瓶的瓷片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裂纹，看起来十分老旧，像是从地底刚挖出来的东西一样，散发着一股尸臭的气味，上面塞着一个黑色的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成塞子。

    他那那东西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露出嫌恶的表情，因为失去左手的缘故，只能用牙齿将塞子咬开，尸臭的气息更加浓烈地散发出来。

    屋子里的鬼好像感觉到什么，不安地躁动起来，更多的手从四面八方伸出伸来，急切地想要抢夺回铜铃。

    华子钦没有给它们机会，直接将瓷瓶里的东西泼洒出去，一种黄褐色的液体顿时在地上流淌。

    是尸油。那个龟裂的瓷瓶本来就是一个从坟墓之中挖掘出来的尸油瓶，这也是是华子钦在某次任务之中得到的东西。

    褐色的尸油在地面流淌，那些林立的模糊的影子仿佛觉察到了什么，纷纷朝着四周退散，华子钦随手举起烛台，将它扔了出去，幽幽的火光一碰到那些流淌在地上的尸油，顿时爆燃开来，整个房间腾起一片惨绿的火海。

    无数的幽魂在火海之中痛苦地嚎叫起来。

    那只干枯的鬼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华子钦冷笑一声，快步走向洞口，俯身钻了出去。

    突然而至的眩晕，让他的身形晃了晃，这是失血过多带来的后果，视野之中仿佛有一片黑雾笼罩，前面的道路也变得模模糊糊，他甩甩头，一摇一晃地挣扎着朝前走去，耳旁却好像有无数的低语响起。

    他努力分辨，但是却听不清那些声音到底在说什么，是铜铃，被他带在身上的铜铃，似乎也对他的意识产生了影响。

    这短短的一段廊道仿佛也变得十分漫长，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走到了那道暗门前，通向山腹的暗门，好像一只可怖的怪物张开巨口，随时择人而噬，他定了定神，抬腿走了进去。

    --

    幽暗的山洞里面火光跳跃，行走了不知道多久，苏暮突然感觉到，后面推攘着自己的力量突然一滞，不再推着她继续向前走去，那么，是到地方了吗。

    眼前的布条被人扯开，火光有些刺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这是山腹中一处巨大的空洞，脚下的岩石在前方断裂形成了一处断崖，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却听到隆隆的水声。

    这忽然是一处岩洞中的瀑布，她突然想到，之前将他们带到这个时期的河道旋涡应该就在下方，在这下方的水底，累积着层层叠叠的尸骨……

    她的目光稍稍转向后方，在后方的岩壁上，开凿出的洞口里面插满了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出许多张神情各异的脸，有好奇，有恐惧，有贪婪，有兴奋……跳跃的火光给那一张张脸上增添了些许狰狞。

    那些骨节突出的大手中，仅仅地捏着锋利的钢叉，叉尖在火光下闪耀着寒冷的光。

    突然间人群中有些骚动起来，年老的女人们朝着两侧让开，雨宫在两名仆妇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她的身上也换上了轻便的狩衣，手中同样提着钢叉。

    按照仪式，每一个人都要将手中的钢叉刺入祭品的身体，这代表着在场每一个人都要平等地承受祭品的怨恨。

    “时间到了吗。”雨宫转过头，朝着旁边的一个人开口，那名仆妇马上回答，“还有一会儿。等到人面鱼汇聚到水底，仪式就可以开始了。”

    雨宫点点头，偏着头看着被手持钢叉的人群围在中央的年轻女人，她脸上的神情不像是惧怕，反倒有点儿疑惑。

    她到底在疑惑着什么。雨宫突然有些迷茫，那女人的目光不断地在四处游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到底在哪里呢。

    站在这里，寄生着鬼物的身体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阴冷而恐怖的气息，所以……源头就在这里……

    但是，到底是在哪里呢，被雨宫和松木这两个家族最古老的祖先所限制关押起来的源头之物，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苏暮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潭底，是在那下面吗？

    所有被杀死的牺牲者，尸体都会被推入瀑布下面的水潭，在那黑暗的水底汇聚了无数长着一张人脸的怪鱼，无尽的怨气也纠缠在那里。怨气最深重的地方应该就是源头之物的所在。

    当死者的尸体被抛下暗河，死者的怨气也同时喂养源头之物，正因为源头之物的存在，死者的怨气才会源源不断地变成长着人脸的怪鱼，这些怪鱼实际上就是咒怨本身。

    她一边想着，一边朝着断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