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着可惜，铜陵城上官军的那一口气，在日落前的一个时辰里，始终没有被左军给打掉。

    好在左镇诸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城上这个情况，明天再打半天，也就能进城了。进城吃午饭可能有点心急，进城吃晚饭那是十拿九稳。对于自己手下这些屑兵的路数和点子，诸位将校还是心里有数的。

    打东虏我唯唯诺诺，打大明我重拳出击！

    而城内的黄得功却在暗处已经观察了两日，左镇现在已经完全认定他们能够吃下铜陵了，原本就不怎么完善严整的大营更加松散可击。昨天左军杂兵大举出动，方圆二三十里内四处剽掠，营内外根本没有什么严格的警备。

    不过左镇到底是左镇，十几年屑兵做下来，有经验的将校还是不少的。站在城头上可以望见左镇对于江北的防御还是比较上心的。不仅在江北立下了一座水营，还派了万余人在江北拦江下屯，保证如果江北有事，江南这边能够立刻知道。

    他们要防的自然是那支被认为往庐州退却的黄得功兵马，嘴上看不起黄得功，心里边对黄得功还是很重视的。不说左梦庚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是他一旁的李国英和卢光祖也会不时提醒他要注意江北可能杀个回马枪的黄得功。

    都是多少年的老从征了，你知我深浅，我知你长短……

    所以和江南不同的，江北的那支守御兵马看着还挺像回事，和江南联络的船只也一刻不停。而且还像模像样的派了大小上百条船只驻扎，显然也是防着黄蜚。

    名义上黄蜚的水师已经跟着黄得功的兵马撤到江北，庐州境内那是有大湖的，巢湖嘛，完全足以收容水师兵船。而且还可以和庐州的黄得功呼应，双方互为犄角，同气连枝。

    有人有船，诚然是左镇兵进南京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算人跑了，可是那个名儿还在，左镇算是给足了黄得功面子。

    显然黄得功这边要是发动的话，江北的黄蜚想要呼应，就绝对瞒不住江北这支万人左军。这是个难事儿，一时间还真没办法解决。独自静坐在城楼上，黄得功到是想起了另外一支转移到池州附近水面的兵马。

    此时朱由桦在干嘛？当然是在转进途中啊。好家伙，这一路绕着弯啊，幸亏此前找了不少当地的百姓渔民，使了几个钱，又恰逢春雨过后，河湖水涨。不然咱这几百条船还真不好再兜转进长江里。

    长江两岸的湖荡河汊多是真的多，要是没几个当地人带路，就光在这河道里转，怕是几天几夜都转不出来。难怪即使到了后世，像是湖北省还被称为“千湖之省”。这大江两岸，北兵要是不会水，没有船，想要打到江南，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咱们这南兵都折腾的够呛，按理说北兵没个十年八年的准备，那是真打不过来！

    且不去说这事，绕了小两天，咱们也终于算是绕到了池州水面。池州的治所贵池县，已经被左镇霍霍完了，城内的大火因为不久前的一场雨已经熄灭。现在也就剩下些残砖碎瓦，以及满城秽臭而已。

    也不进城了，只要没有左军在此就行，上岸寻了些柴草生火做饭。池州去往铜陵总有百余里水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般军队是不可能把斥候撒这么远的，这年头可能也就满清会仗着骑兵多，且不舍得死人会这么做。

    “依我看，黄靖南最多也就敷衍左贼两三日，若是他真要发动，便也就在这一两日之内了。咱们今儿早些休息，明日三更就要准备拔营，五更必须出发，不然怕是赶不上。”朱由桦简单在江滩边的泥地上画了个草图，向诸将解释道。

    “五更走到是不成问题，就是咱们要是去早了怎么办？”钮煜珉老水贼了，时间观念还是很足的。

    “这是个难处！咱们也没法联系黄靖南，只能赌一把。”朱由桦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明天或者后天黄得功会动手。

    “应该差之不多，来时下官看铜陵城壁矮小，黄靖南在铜陵伪装京营，那般小城，最多也就守三五日，若是装的久了，左贼就起疑心了。”阎应元知道朱由桦是准备去羊山矶堵截逃跑的左镇兵马，其实不用赶到铜陵参战，只要走半程即可。

    “这话有些道理……”朱由桦点头。

    “那咱们就只管堵住那什么羊山矶就成？”徐万全要打头阵的，问的清楚一些。

    “是了，只管痛打左贼这落水狗就成。”

    “要是黄靖南里应外合没成怎么办？咱们可就落在后头啦。”钮煜珉复又问道。

    一下把朱由桦给问住了，朱由桦那是知道历史上黄得功以弱胜强，把几倍于已的左镇给打的大败，一路溃逃数百里至九江才止。可在场的人不清楚啊，他们只知道黄得功加上黄蜚也就九万多人，而左镇算上杂兵少说三四十万人，这兵力对比就很吓人。

    “黄靖南的布置确实不错，左贼沿途剽掠，军中都是金帛子女，军纪败坏至极。遭遇奇袭，败亡之势，绝难收拾。”阎应元自己也有自己的判断。

    他看到池州一片破败的情形，结合此前得知的左镇情形，判断出左镇的军纪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