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看着还不算完蛋的局面，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就有大厦将倾之感。这是哪里走错了，还是哪里走快了？

    眼下江北的局势一日三变，弘光元年的新年都谈不上过。朱由桦记得很清楚，在多铎统帅下的满清大军会在二月中进入河南，并快速攻陷尚有明军驻守的归德商丘城，三月份兵锋即进入南直隶地区。

    迎来的便是整个江北几乎所有军阀的跪地迎降，河南江北之地，几乎连一丝的抵抗都没有发生，就快速的沦陷于满清之手。最后扬州守不及一日而城破，整个江北至此略定。

    还便宜了满清二十三万八千大军！

    不能急，不能急，一急这脑子就不管用，就啥事都想不着了。朱由桦跟着众人往回走，旁边的阎应元出言提醒，这个监军夏允彝还在一边等着呢。还是先见了这位夏监军再考虑其他吧，毕竟就算河南的局势糜烂，那也不可能在这片刻之间就整治好的。

    这便做随从跟着钮煜珉往正厅走去，夏允彝等人已经等在厅内。一众人见面行礼，笪闳则向夏允彝介绍钮埼这边一众文武将校。夏允彝没有这年头文人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与钮煜珉平礼相见，态度十分和缓。

    “这位是兵部员外郎何悫人，暂充监军总务。这位是兵部司务陈仲台，乃是兵部指派前来，教导军匠修铸铳炮等项。”夏允彝介绍他身边的两名随员，与众人一一见礼。

    “下官何刚拜见本兵。”

    来人三四十岁的模样，和夏允彝是老乡，都是松江府出身，崇祯三年举人。崇祯十六年的时候去京师参加了当年的科举，但是考试以前就给朱由检上书。得到了朱由检的赞赏，认为是个可用之材，当即授了兵部职方司主事，命他去金华等处招募浙兵二千。

    离开京师没几天，京师城破。南奔来投朱由崧小朝廷，因为在江南名声大，直接被授予兵科给事中。于是接二连三的上书，痛陈利弊。把上头惹毛了，正好夏允彝也出外，于是明升暗降，把他从兵科给事中的任上直升员外郎，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历史上这个当口，被马士英一脚踹去四川，做遵义知府，但是这位没去，而是弃官跟着史可法北上扬州。城破，便也投井死了。

    “下官陈于阶拜见本兵。”

    这位更不用说了，松江百曲港（今上海市奉贤区金汇镇南百曲村）人，乃是明末大科学家徐光启的外甥。

    同样四十岁的模样，但是面貌更沧桑一些，显然不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家学渊源，颇通天文计算，也会铸造枪炮，研习军阵。对了，这位还是个天主教徒，所以南京开城以后，不愿自杀。提刀去城外杀清兵，最后在鸡鸣山象台遇害。

    凭朱由桦浅薄的历史知识，对于何刚是什么人他倒是不太清楚，但是对于陈于阶，那真就是一个如雷贯耳。

    因为不管看哪本明末的历史小说，天启年间的就必然是找徐光启，崇祯年间的就必然是找宋应星。反正主角肯定不会造火枪大炮嘛，只能找这年头的大佬了呗。啥脑子都不需要动，把任务甩给小弟，又简单又轻松。

    找宋应星，会送一个哥哥宋应升，而找徐光启，则会送一个外甥陈于阶，就是现在眼前站着的这个陈于阶。

    眼见是自己认识的历史名人，朱由桦不由得多瞧了两眼，但也就是多瞧了两眼而已。很显然这位老兄现在和夏允彝穿一条裤子，还没归到自己人的行列。

    按照朱由桦的吩咐，钮煜珉现在也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对于朝廷派来的这三位官员，那都是以礼相待。完全不因为他们比自己官卑而拿大，还招呼笪闳，询问有没有给这三位大人安排好妥当下处。

    反正姿态肯定是放的很低，到是让三名文官对这个以太湖水贼一跃而起成为定海将军的钮煜珉评价提高不少。心中纷纷点头，现在武将飞扬跋扈，能有这样尊崇儒生、从服朝廷的气象，那就算是相当不错的武将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既然钮煜珉好说话，三名文官自然也没有摆什么臭脸的，又安排了一番酒席，吃喝完毕以后，才算结束了这场会面。

    转天再度冒充钮煜珉中军家丁的朱由桦，这便找到三人暂住的院落。若果说没有陈于阶在的话，朱由桦大概率会先造夏允彝攀谈一二，现在有了陈于阶，那自然是先找陈于阶。

    大概是昨天喝了不少酒的缘故，陈于阶今天的精神不是很好，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起夜太多次，影响了睡眠。虽然大伙儿喝的都是低度数米酒，但有的人一顿能喝好几斤，那真是海量。犹记得历史上经常有些猛将，喝酒是论斗来喝的，称得上一句牛饮了呗。

    见了自称是太湖水师中军守备王初九的朱由桦，陈于阶只是道了声抱歉，咕咚咕咚喝了老大一碗茶，又是冷水一阵擦脸，这才清醒过来，和朱由桦坐下。

    略过聊天气之类虚头巴脑的内容，很快两人的谈话就转到了关于铸造枪炮的事情上面。现在朱由桦这边已经有了能够打制斑鸠铳和一般鸟铳的工匠，所以火枪啥的，暂时不是必须。唯有各类大小火炮，还是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