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孩钮鱼听得号令，居然不带临战的紧迫，反而很是欢快的接受军令，把用绳子系在脖儿上的哨子吹得震耳。

    那三百少年现在听到钮鱼吹哨，被死小孩拳头支配的恐惧立刻上身，不用任何废话，转眼之间就列成五列横队。前两队用灭虏铳，中一队扛着鸟枪，后两队则是招摇旗帜立定站班，成为火器兵的护卫。

    说是护卫，也不过是举着长牌列阵罢了，朱由桦这儿没多少火器，只有大刀片子长短牌啥的管够。不然也不至于盯上眼前这批浙江的军械，希望能弄来些火药铅子啥的，补充一下自己的火器短板。

    原本想上前指导的张喜被朱由桦拦了下来，这些少年几乎练了一个月，行不行的总归要从战场上见真章。这时候还去帮他们，没有道理。由他们摆弄一番，先看看成色，实在不行再由张喜他们上去指导。

    钮鱼原本就胆大，只管按着原本操练时的节奏，吹着自己那根哨，麾下少年闻听得哨声，添药装弹，捻绳引火。被钮鱼拿着藤条硬是逼迫出来的机械式重复运动在这时候显示出了优越性，虽然距离官军不过百步，大敌当前，可是一众少年还是毫无窒碍的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

    朱由桦在后边看着少年们有条不紊的动作，感觉那一天两顿干饭没有白给他们吃了，包括帮训他们的张喜也是面带喜色，少年们表现的很好。朱由桦和他点了几句，看得出来张喜帮训也是很认真，不然少年们不会这么熟练。

    “小爷！”钮鱼看六门灭虏铳准备完毕，回头看朱由桦。

    “这是你的兵，该你发令！”朱由桦本来已经准备顺嘴开口发炮了，后来一想，还是要培养钮鱼带兵的威信，该由他自主。

    “那……”钮鱼用手指了指自己，得到了朱由桦一个确定的点头。

    “点火发炮！”死小孩转身大喊。

    各队少年闻言这便引火，随后就是六声几乎同时炸响的轰鸣。虽称不上地动山摇一般，却也足以“骇人听闻”。也就是平时操练不懈，左右士卒都熟悉了这炮声，不然光是这轰鸣，就能让队伍里胆小的士兵慌上一阵。

    不待硝烟散去，这边钮鱼的哨声又起，众少年随即做第二轮炮击之准备。朱由桦和一众人想瞧瞧对面官军是什么景况，没奈何最近的土坡都在身后百米之遥。只好作罢，只管稳住阵线即可，静待官军的反应。

    官军这边果然是吃了一惊，虽说灭虏铳用的是铁弹，就一个小铁坨子，也不会跳弹什么的，打在泥巴地上就一个圆坑，打在人身上嘛就是一条命，基本没有太大的溅射伤害。对于官军士兵来说，杀伤力远逊于六门齐射时的那个震天连响。

    即便如此，方国安对于面前太湖水匪的评价还是更上了一层楼。他是见过李自成精锐老营的老官军了，三堵墙的老贼骑兵都见识过不止一次，对于朱由桦这点步卒倒还没有说惊慌失措。但是朱由桦的队伍所显现出来的种种，似乎有一种远别于其他流寇盗匪的气质。

    披甲的贼兵方国安见的多了，有些老贼骑兵，人马俱甲，数千骑冲动起来，地摇天动。官军步卒结阵抗衡，施放火器弓箭，立住车营才能勉强抗衡。

    眼前的太湖贼，虽然一骑也无，但仅凭这行列阵势，就知道是操练经年的老卒，不然怎么可能队列这般严整。

    灭虏铳的炮弹不足以为惧，反倒是这阵列精兵令人胆寒！

    他方国安身荷运粮押解重任，无奈兵马人数逊于这贼匪。若是在以前，他一瞧见形势不对，也就抽身转进了。反正手中兵马尚存，那么朝廷就不可能把他如何。可是朱仙镇一战之后，方国安手下的骡马尽数失却，老兵家丁死伤大半。

    别看这身边千余官军，像是个人的样子，摆着墙，荷着戈，却不过是花架子罢了。都不过是最近从江北招募来的流民百姓，跟着在军营里吃了几天粥，学了些规矩而已。真要他们像以前那样随着方国安铁骑冲阵，是根本不可能的。

    真就是一下子陷入两难！

    带兵跑路，凭手下现在的臭番薯烂鸟蛋，方国安很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朱由检抓起来一刀劈了。不带兵走吧，他心里又实在没数，多年的沙场从征，他感觉自己手下的这些炮灰不一定能打得过对面的太湖贼。

    正想着，第二轮炮击来到。和第一轮一样，炮声大，杀伤小，除了某一枚幸运的铁弹一路推过去砸死了四个人之外，两轮炮击统共打死打伤了二十来个兵。

    虽说死伤没几个，可官军士卒的状态却肉眼可见的有些动摇起来。毕竟这是护漕，不是去打仗，也就带了些三眼铳、快枪之类的火器，怎么可能带着大炮随行。结果就是官军反而没有火力优势，在挨贼兵的炮击。

    这日子没法过了，中原的李自成有大炮就算了，他现在席卷大势已成，有啥都不稀奇。可怎么一个小小的太湖贼都有炮了，这大明还能不能好了。

    犹豫了一阵，第三轮炮火又至，方国安横下心来，没理由自己的官军比这太湖贼还差劲啊。留在原地结阵，虽然也不会被打死几个人，可是士气扛不住啊，都是抓来的流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