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衬托出房间的寂静，沉闷的空气也倍添一份惊悚。

    明明是地下室，换气扇都已经不工作了，却仍旧可以感受到风。

    不是从门缝吹来的，不是从管道吹来的，可以明显感受到，是从棺材那边吹来一股阴冷的风。

    不过，马恩当然知道，这不是鬼怪故事里渲染气氛的“阴风”，完全就是物理学现象。这风不是棺材里的“奇怪尸体”引发的，而是无形的入侵者在剧烈运动，它之所以阴冷，也不过是因为地下室的温度不高而已。

    黑伞在门缝上敲了敲，黑色的胶状物便渗透上下，将这扇门封死。

    接下来，马恩也没有对可以清晰感受到的无形怪物出手，而是从伞面撕下一层薄膜，贴住鼻口，继续摆动黑伞，释放出巨量而复杂的化学物质。

    粉红色的，黑色的，灰白色的，墨绿色的，淡蓝色的，紫色的……五颜六色的颗粒充斥在空气中，在风中搅拌，遮住本就昏沉黯淡的灯光。独特又浓郁的气味释放出来，在空间里膨胀。

    即便是马恩，用肉眼也看不见眼前的事物了。风变得沉重，渐渐的，就仿佛凝固了一样。寂静中显得清晰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有自己的心跳。肌肤仿佛麻痹了一样，没有传达任何感觉。

    五感很快就失去了作用，但马恩没有停下，根据脑海中对房间的立体印象，精准地计算距离和节点，黑伞继续释放出的微小装置，粘在这些相应的地方。

    对手是无形的怪物，之前有过冲突，但马恩从来都没有胜过——诚然，马恩没有拿出全力，但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东西。

    只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想到办法。如果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操纵这些无形怪物的神秘人迟早会在要命的时机动手，至今为止没有决生死，不过是因为还有更大的目标而已。如果自己始终无法应对，邻居朋友和松左卫门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就会于自己身上重演。

    马恩不知道自己做的准备有没有用，但是，不趁此机会尝试一下，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它们将“奇怪的尸体”带走。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任务。

    ——阵地作成。

    ——我来带你回家了，我的朋友。

    马恩开启黑伞的遥控机关，在内在之眼的奇异视野中，自己所在的空间宛如一团混沌的胶质，数不清的波纹彼此交错干扰，数不清的残渣微粒看似无规则地剧烈运动起来。波动是错乱的，磁性也是错乱的，即便放一个指南针在这里，指针也只会疯狂转动。

    从高频到低频，听不到的声音，看不见的光线，不同的波淤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马恩已经麻痹的皮肤再次有了痛觉，这种痛觉如同针刺一样，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和大脑中。各种恶心错乱的知觉，让他感到剧烈的不适，任何轻微的活动，都觉得身体正在散架。

    换作是普通人，当然是难以承受的。但是，马恩的身体不一样。

    这样的痛苦，还没有抵达马恩自认为可以承受的极限。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送别，长亭外

    痛苦是无法避免的，即便是马恩，也会时常去想：

    ——有没有不需要这么痛苦就能胜利的战斗呢？

    或许有吧，但在马恩至今为止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不承载并超越痛苦就能够品尝的胜利。

    他也同样会想：

    ——痛苦也不一定能够换来胜利的喜悦，竭尽全力反而失败的例子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

    痛苦，痛苦，痛苦……如果不主动去挖掘痛苦，如果不时常告诉自己，必须去承载这份痛苦，如果不去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去忍受这种痛苦，大概自己会，不，是一定会半途而废吧。

    这份痛苦不能对他人述说，不能浮夸地表露在脸上，所以，只能在这个时候，自己告诉自己：

    ——真的很痛啊！

    马恩咬紧牙关，瞪大了眼睛，紧抓住黑伞的双臂肌肉就如同塞满了钢筋一样鼓起，脚下就如同装满了炸药，一曲一伸，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团螺旋的气流不断撕扯着烟雾。

    马恩不知道自己布置的阵地，自己拥有的武器，对这个藏匿在空气中的无形怪物有没有用，但他只能这么去做。

    ——打下去！

    黑伞如有万钧，就连空气都被压迫得扭曲，发出沉重的呼啸。马恩听不见这种呼啸，他既听不到，也闻不到，同样也看不到，皮肤早已经麻痹，五脏六腑似乎早就被掏空了，被那无法言喻的痛苦填满了。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幻觉，在这种幻觉中，房间的构造就如同果冻，而敌人的位置就仿佛是将这个果冻掏空了一块。

    他知道这种幻觉不足以依仗，但是，他别无选择。

    马恩的脸就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眼睛还是眼睛，鼻子还是鼻子，嘴巴还是嘴巴，但形状和位置仿佛都发生了变化，如同猛兽一样狰狞。

    马恩不觉得如今承受的痛苦就是自己的极限，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