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毫无意义，而只对结缘神有意义？

    你说我是狂徒，那么，我问你，你是谁？是什么东西？”

    马恩打赌，任何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都不会对“自己的思想、情感和心灵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这样的想法无动于衷。否则，宗教早就应该统治世界无数年了。所有人都会质疑，自己的一切，究竟是属于自己，还是属于那冥冥中，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神明？亦或者，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怪物？当这个疑惑出现的时候，它就会同时出现两个答案：是和否。

    不可能只有“是”，没有“否”，一旦“否”出现，矛盾就会出现。

    马恩已经感受到了，宫野明美的话和行为，有一种自我认知上的矛盾——她或许在形态上是一个怪物，或许也在主观上不承认自己还是人类，但是，她在精神思想上的表现，实在太有“人”的特点了。

    现在的情况，哪里是人和怪物在较量？马恩觉得，这根本就是在和一个披着怪物皮毛的人类进行较量。

    这真的就是一场噩梦而已。

    马恩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也不在意对方的回答。他所有的说法和情绪上的表达，都不过是为了确认对方的状态，进而去评估结缘神的影响而已。

    看起来，结缘神对一个人的改造，似乎也是有限的——彻彻底底将人类变成怪物，或许可以做到，但出于一些有因素，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发生这种极端的情况。

    马恩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对手，比起怪物，更像是人类。邻居朋友声称这是“伪装”，但在马恩看来，其实并不准确。他们实际还存留有人类思想和情感的影子，而且比例很大。

    他从来都没有迷信邻居朋友的说法，哪怕对方看起来了解更多的内情。

    这不过是人类拥有了怪物的力量，看到了自己宛如怪物的模样，就以为自己是怪物。

    真是太天真了。

    宫野明美如此，邻居朋友如此，松左卫门也大致如此。

    绝对意义上的怪物或许很棘手，因为无法想象它们会做出什么，能够做到什么，但是，披着怪物皮毛的人类，哪怕拥有怪物的力量，也仍旧会受到人类局限性的制约——它们的思想，它们的极限，都不过是在人类常识范围的基础上进行改变和超出，但仍旧是以“人类该有的东西”为基础。

    要对付完全未知的怪物，马恩没有信心，但是，对付以“人类该有的东西”为基础的怪物？只是“困难”，而不是“绝望”。

    “承认吧，无论你们看起来像是什么，但在思想上，你们也不过是人类而已。”马恩冷酷地如此说到。

    回答他的是一记枪声。

    (③42967465)

    在马恩的凝视中，枪口绽放的火光就像是一朵缓缓绽放的花朵，两发弹药脱膛而出，撕裂了空气。

    他甚至看到了，持枪女孩的目光不再清澈，某种激烈的情绪在火光中闪烁，那黑色的瞳孔因此变得阴森。

    马恩的黑伞张开了，他没有闪躲，仅以微小的时差，几乎同时扣下扳机。

    一枚钢钉从伞尖射出，下一瞬间，马恩就听到了“叮”的一声，紧接着，左侧伞面就好似被拧下一下，出现一个螺旋的轮廓。巨大的力量，让马恩持伞的右手也不由得顿了一下。

    但是，被枪弹击中的部位没有裂开，也没有被洞穿。

    马恩的身体一晃，就从楼梯扶手翻了下去。

    双方的目光交错，又被楼梯挡住，马恩知道，真正盯着自己的东西，不是眼前这个女孩，而就是建筑本身。

    马恩的身体还在半空，又是一声枪响，两发弹药飞出楼梯，在半空中打了个转，穿过楼梯后又瞄准下落的马恩激射过来。

    轨迹位于马恩的正常视野死角中，他只是感受到了，几乎在感受到的同时，那已经关闭了的内在之眼就已经开启，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轨迹。

    马恩的黑伞旋转起来，拦下这两发弹药。在平时，他可做不到这种事情，哪怕能够挡住弹药，也是依靠在开枪前就预判弹道，在正常情况下，弹道的弧度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做到的事情。不，应该说，这大概是用非正常的途径骇入噩梦后，才能做到的事情。因为，在过去的噩梦中，马恩同样无法做到这种事情。

    ——是因为进入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避开了噩梦的一些限制吗？

    马恩产生这样的念头。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打算在这栋建筑里和持枪女孩硬拼，完全没有胜算。哪怕敌人的精神思想上，保留有十分明确的人类特征，但怪物的力量和主场的优势都是货真价实的。

    马恩的身体开始疼痛起来，他知道自己的骇入仪式即将结束。

    就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地面突然消失了，他重新置身于半空。建筑的构造和他的位置再次发生变化，地面仍旧在下方，但是，距离是如此遥远。

    马恩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刚刚从十米以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