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种恐怖的死法，就算是陈默也感到头皮发麻，他倒情愿水底的幽魂将自己带走。

    不行，必须使用鬼域了，否则在几秒钟内就会被鱼群追上，然后葬身鱼腹，正当他微微动念之时，却突然发现，人皮鬼脸之中附身的鬼物，竟然毫无反应。

    那只鬼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感知和触动！

    在这瞬间即便陈默也是大吃一惊，人皮鬼脸之中的鬼物，这是第一次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好像在通过鬼门时一样，当时，那道高大的牌楼将鬼物留在了另一边，使得他的身上的鬼完全消失，而现在……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鬼域原本就是他最后的手段，然而现在竟无法使用，身后，无数张幽暗的鬼脸，已经再一次地从黑暗中浮出。

    陈默的脑海中，仿佛天旋地转一般，但是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看到一道人影，那道身影突然越过他的身前，向着相反的方向拼力游去。

    在水流中晕眩的大脑，过了两秒钟才看清，从他身侧洄游向后方的人，竟然是高天亮。

    不仅仅是陈默，李言，苏暮，甚至是华子钦，也忍不住朝后看去，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

    在这激流之中他们已经绝无可能再原路返回，身后又是无数恐怖的怪鱼，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再上浮到水面，那些人面鱼会将他们当做新鲜的祭品分食干净！

    陈默在强烈的窒息感之中张了张嘴，想要呼喊但是却发不出声音，这是在水底，除了几道手电筒的光亮只有无尽的黑暗。

    在黑暗中高天亮的身形依然迎着鱼群游去，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还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手电筒的光亮在他的身上晃了晃，看见他张了张嘴，好像对自己说着什么。

    但是在这黑暗的水底他自然是无法听见的，接下来，无数人面鱼的鬼脸从幽暗水底疯狂涌出，疯狂地扑向正好挡在前方的高天亮，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面鱼都扑到了他的身上，在一瞬间将他的身形完全包围。

    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几乎是和送死无异的行径！

    虽然他们不怕死但也绝不愿意就这样死在黑暗的水底，但凡是有一线希望也必定用所有的努力去争取，但是高天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候反而向着相反的方向游去，为什么要游向那些人面鱼。

    陈默的脑海之中还来不及思考，最先扑上去的人面鱼已经张开锋利的獠牙，一口咬在血肉之上，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幽暗的水底，一团团血雾在水中散开。

    血雾刺激得鱼群更加疯狂，更多的人面鱼加入了撕咬的之中，一团团血雾之中只能看到白色的鱼群疯狂搅动。

    他……他到底是为什么……

    所有人的神情之中都流露出极度的惊骇，就算是疯狂如华子钦，也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李言就算自认为可以为了苏暮做到不顾性命，但是高天亮他又是何必……

    他们原本只是在这一次任务之中才遇到的临时队友而已，之前完全谈不上交情，更没有到性命相托的地步，高天亮明明游在他们的前面，为什么却突然折返回来，直接游向这些人面鱼。

    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将这个人救出，受到鲜血刺激的人面鱼像疯了一样撕扯着这个人的血肉，就好像一群疯狂而嗜血的虫蚁被腐肉吸引，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活生生地被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就好像沉在水底的累累白骨一样！

    但是这样一来，却给他们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所有的人面鱼几乎都被眼前的血肉吸引，而忽略了更远处的猎物。

    陈默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决定牺牲自己，但是他却知道这个机会决不能被白白浪费。

    头脑中因为缺氧引起的眩晕也更加明显，即使没有这些人面鱼他们也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此时此刻没有后路，他们只能够向着更深的水底游去，随着旋涡之中的暗流……随着纪美子……随着不时从身边掠过的人鱼的鬼影……

    那些人鱼的怨魂，从他们的身边掠过的时候，仿佛还转过头来，用它们苍白而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看着他们，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喧嚣。

    来吧……来吧……来这里……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虽然身体还在水流的冲击下不断沉入深渊，但是陈默已经无力再去做任何事情，深渊之下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陆地。

    最后连痛苦也渐渐消散，身体重新变得轻盈起来，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在抛弃了躯壳之后灵魂终于变得自由。

    他甚至感觉不到水流的变化，周围只有一片空灵的黑暗，仿佛身处鬼域之中。

    这里没有纪美子，没有死去的人鱼，甚至没有一滴水，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漂浮在云层之中。

    原来死亡也并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就如同甜美的归乡。

    虽然到底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高天亮会主动牺牲自己，为什么要让人面鱼